“不要想著逃跑，只要我出聲呼喊，立馬會有禁衛過來查看。”

　　少年面上亦是有些忌憚，見對方還敢亂動，語氣不禁更加強硬：

　　“更別想著偷襲于我，我乃玄秦皇室，血脈與宮中大陣相連，若有絲毫閃失，欽天監即刻便會發覺，屆時循跡而來，你插翅也難逃！”

　　晏川正暗自測算距離，準備趁其不備、將其制服，聞言不禁心頭一滯。

　　年紀不大，想得倒挺周全。

　　稍作思忖，從懷中掏出一件圍裙，將臉蒙住，走出陰影與少年對峙。

　　“閣下既不讓我離開，也不出聲叫人前來，不知作何打算？”

　　青衫少年這番舉動，著實讓晏川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這時候情勢緊急，也實在沒時間與他干耗，只好硬著頭皮，出聲詢問。

　　“大膽狂徒，可知現在是什么時辰！居然敢在宮中放肆，你有幾個腦袋？”

　　少年并不直接回答，故作老成地板著臉，出聲詰問。

　　晏川見他這副模樣，心頭反倒松了口氣。

　　出聲威脅自己，而不是直接高聲呼喊，說明還有轉圜的余地。

　　不過少年所說，倒也都是實話。

　　自己一介御膳房雜役，無視宵禁私自出門，還順手打死一只成年妖獸。

　　這要是被禁衛抓住，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見晏川不言語，少年只當對方被自己鎮住，當下放松了些，繼續出聲說道：

　　“這樣，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

　　“只要你將剛才那套拳法，原封不動傳授于我，我可以當今夜無事發生過。”

　　終究只是少年人，口頭藏不住事，人家還沒開口，先將自己的目標暴露無遺。

　　晏川正一籌莫展，聽到此處，再聯想起先前偷學武功一事，哪里還不知道對方是個什么打算。

　　這小屁孩，竟還是個武癡。

　　“閣下說笑了，功法受之師門，豈能隨意外傳？”

　　心中有了分寸，晏川也就不再像先前那般被動，清清嗓子，不緊不慢出聲答道：

　　“就算這套通臂拳法，在師門只算最低級、最無關緊要的武技，平常只能用作外門弟子考核，那也不可能未經師門、私相授受，此事勿需再提。”

　　遇見武癡，自然要用對付武癡的法子。

　　“這簡單，只要先生收我為記名弟子，那就不算是外人了！”

　　果不其然，那青衫少年一聽這話，眼睛當時就明亮了幾分，忙不迭地出聲答道。

　　就連稱呼，也從狂徒變作了先生。

　　說到此處，少年似乎也覺得有些突兀，虛咳兩聲，將表情收斂了些，開口補充道：

　　“我秦桐，乃當朝陛下親子，與先生做一記名弟子，該當不墜先生名聲？”

　　秦桐面上風輕云淡，只是語氣之中，卻實在聽不出有幾分底氣。

　　晏川聽著這話，卻不由得一頭霧水。

　　當朝陛下親子？玄秦皇子？

　　堂堂皇子殿下，還需要跑去廷衛監，跟著幾個小太監偷學武功？

　　一時半會，晏川也分不清對方所說是真是假。

　　但這時候，也無暇去探究真假，盡早脫身才是正事。

　　“本門收徒，從來不看身份地位，只論天資高低。天資不夠，莫說皇子，天王老子來也沒用。”

　　晏川不假思索，面目倨傲，沉聲說道。

　　既然要裝高人，自然要裝全套，總不能對方一亮身份，就上趕著同意。

　　秦桐聽到天資二字，眼神當即就黯淡了幾分。

　　玄秦以武立國，皇室之中，自是極為重視武道修行。

　　宗室子弟，但凡有些修行天賦，都會盡心培養。

　　秦桐作為在冊的皇子，若是有修武天資，哪里又會淪落到如今這般境地。

　　晏川看他這副沮喪表情，自然知道是被說中了痛點。

　　不過也怕對方絕望之下，心生惱怒，要與自己魚死網破。

　　“這樣吧，我可以先傳你一套鍛體之法，你回去后自行修煉。”

　　凝神注視半晌，晏川知道，現在是該給對方一點希望的時候了。

　　“半月之后，我會前來查驗，屆時若你符合標準，我便收你為徒，正式傳授師門功法。”

　　秦桐聞言，面色稍緩，略作思忖后點了點頭。

　　不過看其表情，依舊是興致缺缺。

　　秦桐比誰都清楚，自己沒有武學天賦這個事實。

　　這次，大概率也與之前去尋那些教頭、總管一樣，通不過考驗。

　　不過這已經是最后的希望，而且就算失敗，也能白得一套鍛體之法，聊勝于無。

　　“這套鍛體之法，乃我門中神通前輩，觀摩雄鷹育雛有感，模仿雛鷹初飛姿態，竭心創立而出。”

　　晏川見他點頭，松了口氣，也不耽擱時間，當即走到近前，站得筆直，朗聲說道：

　　“這《雛鷹起飛》之法，雖稱不上是不傳之秘，但也絕非等閑法門，今日你我有緣，切記莫要外傳。”

　　“集中精神，我只演示一遍。”

　　晏川說著，雙手向兩邊抬起，單腿后撤半步，屈膝下蹲，昂首挺胸。

　　“預備，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

　　“伸展運動！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

　　晏川哪里會什么鍛體之法。

　　情急之下，也只能用前世學過的體操充充數。

　　不過這廣播體操，本就是專家教授苦心專研而成，專門用于強身健體的法子。

　　說是鍛體之法，或許、大概、差不多，也不算是欺騙？

　　晏川如今力道大增，又有天賦拳法基礎。

　　昔日覺得稀松平常的動作，這時候使出來，倒也別有一番意味。

　　體側運動橫掃過去，碗口粗的樹木應聲倒地，驚得秦桐瞠目結舌。

　　一套廣播體操……不對，是鍛體功法演練完畢，晏川已是面色紅潤、神清氣爽。

　　果真是上等法門！

　　晏川重新站定，雙手負背，不可置疑地沉聲吩咐道：

　　“都記住了吧，現在照做一遍。”

　　秦桐心中還抱著拜師希望，自是不敢怠慢，依樣比劃起來。

　　畢竟是習武之人，雖說細節上有些小錯誤，但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晏川只想早些脫身，又不是當真要傳功法，自然沒心思去糾正他，只不時點點頭，口中輕聲念叨：

　　“嗯，不錯。”

　　“很好，就是這樣。”

　　“還算是有些天賦。”

　　秦桐聽著評價，面露喜色，拳腳之間不由得更加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