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睡。”

　　姜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顧謹兩眼，又準備打盹兒。

　　顧謹雖然無語，卻再沒有打擾她。

　　一定是昨晚很累了，所以今天才這么瞌睡的。

　　于是一路上，顧謹的注意力都在姜言身上，她的身子時不時前傾，好幾次都要差點兒掉下去。

　　顧謹便撈了她一路。

　　直到熱鬧的市集將她喚醒，姜言才搖搖晃晃地從牛車上下來，顧謹已經付了牛車錢。

　　他回頭，看著姜言這明顯糊涂的睡眼。

　　“昨晚偷牛去了？”

　　“沒有啊。”姜言揉了揉腦袋，對上顧謹似笑非笑的嘴角，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們現在要干嘛？”

　　顧謹和李誠李摯背著筐子往城門口兒走，“先和我們去送獵物，回頭我帶著你逛。”

　　姜言乖乖跟著，還有些迷迷糊糊，大寶上前拉住她的手，好笑地看著她。

　　“小嬸兒，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太興奮了所以沒睡好啊？”

　　一語中的。

　　姜言簡直懷疑這孩子是不是神童了。

　　他才十歲！十歲！

　　但不成是她的智商退化了嗎？

　　鎮上有個福滿樓，看著它的裝潢，大概是個不好不壞的酒樓。

　　幾人去了后門，有婆子出來接人，顧謹三人進去，姜言便和大寶在門外等著。

　　她望了望熱鬧的街，用胳膊肘兒捅捅大寶，“一會兒要不要去吃糖葫蘆？我超喜歡吃那個哎！”

　　大寶其實早想了，但是依著這家伙兒別扭兒小性子，他絕對會故意裝作一副嫌棄的樣子，然后說“你喜歡的話我就陪你”之類的話。

　　姜言猜的果真沒錯，小家伙兒別別扭扭的同意了。

　　顧謹三人沒一會兒就出來了，李誠和李摯兩人要去鐵匠鋪一趟兒，顧謹則陪著兩人逛街。

　　平水鎮也算繁華，這里的市頗有些“市井”的味道，不是市井小人的市井，而是這里的市呈井字形排布整齊又美觀。

　　道路的兩旁高樓林立，樓前交錯著各種販攤。吆喝聲砍價聲兒起起伏伏，還有孩子們的歡笑聲，熱鬧繁華，和現代的古裝劇里的場景頗有幾分相似。

　　姜言左一眼右一眼，各式各樣的攤子看得姜言眼花繚亂。

　　她在一首飾攤兒上站定。

　　攤主看了看姜言，目光在她的頭發上頓了頓，又瞧了瞧她身后的顧謹和大寶，猶豫再三，終于開口，“小娘子來買首飾啊？我們家的首飾絕對是整條街上手工最好，成色最佳的！您看上哪個了？我給您最實惠的價兒！”

　　講真的，見慣了現代高科技的姜言真說不出這堆首飾好看的話來。

　　做工粗糙成色不勻，也許對于這里的人來說是好看，可是對姜言來說，那是真不好看。

　　她裝模做樣地摸摸自己的頭發，可惜道：“矮油，這些首飾真好看！可惜我頭發短啊，盤不起來。”

　　姜言笑笑，準備走人，哪知身旁突然有一人狠狠撞了她一番，扯到了骨折的右小臂，疼得她冷汗頓出。

　　顧謹一個挺身將姜言護在懷里。

　　兩人同時轉過頭，卻見一身鵝黃衣裙的翠花正站在首飾攤兒前專心地看首飾。

　　她夸張地笑著，沖遠處的翠花娘招手。

　　“娘！你快來！這里的釵子好好看啊！”

　　喊完這句話，翠花才看見顧謹和姜言似的，頓時紅了臉，一臉嬌羞，“謹哥哥你也在啊？言姐姐在買首飾嗎？可是你這頭發……”

　　擺明了要諷刺姜言，姜言才不上她的當，帥氣一甩頭發。

　　“是啊，姐這頭發太柔順了，別說盤發了，估計用發帶都夠嗆，”

　　說著，她突然像發現了什么似的沖著翠花走過去，嘴里還發出嘖嘖聲。

　　“哎呦喂翠花你這發際線堪憂啊，你這兩邊兒都禿成這樣兒了就沒考慮留個劉海兒？老天吶你才多大你就禿頂啊？這老了可還了得？那不得成光頭？”

　　姜言一副擔心地姿態，得勁兒地刺撓翠花，專咬她的頭發。

　　“你這頭發也毛，你看看你看看，都分叉兒了，怪不得一金簪子就能把你頭發給盤的這么穩當，這額前都禿頂了你還盤的一絲不茍啊！姑娘好勇氣！”

　　直將翠花說的臉紅脖子粗，姜言才大笑著拉著顧謹大寶跑開。

　　大寶也跟著姜言哈哈大笑。

　　顧謹則勾著嘴角看兩人暢快大笑。

　　“小嬸兒，你真是神了，好口才啊！”

　　“哎呀客氣客氣，要低調要低調。”姜言一副“小意思不值一提”的傲嬌模樣。

　　正好兒遇到賣糖葫蘆的，姜言付了三文錢買了三串，三人一人一串。

　　她和大寶吃得歡，顧謹則一臉糾結地看著自己手里的糖葫蘆，有些嫌棄。

　　“喂，吃嘛，干嘛那么別別扭扭的？糖葫蘆酸酸甜甜很好吃的！”

　　不，顧謹表示他過不了心里那道坎兒。

　　他是個大男人好不好？

　　大樊朝的糖葫蘆和現代還是差很多，姜言吃得有些沒滋味兒。

　　“我們家鄉也賣糖葫蘆，是沒有核兒的那種，有純山楂的，還有山楂夾紅豆沙綠豆沙的，夾糯米的核桃的，還有冰糖草莓，冰糖各種水果，超好吃的！可我最喜歡的還是夾紅豆沙的糖葫蘆，糖皮兒要比這個薄，卻結實，豆沙很多，山楂也沒有這么酸，那個才叫酸酸甜甜地好吃呢！”

　　大寶聽得口水都流下來了。

　　“小嬸兒，你們家那邊還有啥好吃的啊？”

　　“有好多啊！特別特別多！有燒烤，煎餅果子，烤冷面，關東煮，麻辣燙，米皮面皮，手抓餅口袋餅土豆餅等等等等，哎，現在想想就要流口水。”

　　結果口水從眼睛里面流出來了。

　　姜言有些動情，伸出袖子擦了把眼淚。

　　大寶心里不是滋味兒，掏出自己的小手帕給姜言擦眼淚。

　　十歲的大寶已經長到了姜言胸口地位置，也算是男孩子里的高個子了，他只一抬手，就能幫姜言擦掉眼淚。

　　“謝謝啊。”

　　姜言接過他的帕子，自己擦起來。

　　“小嬸兒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還好啦，其實我沒有那么傷心（才怪），就是突然有些感慨，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呢，那些曾經的日子曾經的人，總有一天要變成回憶。”

　　姜言將手帕收起來，“洗了還你哈。”

　　大寶卻把手帕拿過來，揣進自己的袖子里，“我不嫌棄小嬸兒的。”

　　經過一家書店，顧謹進去為大寶買文房四寶，兩人就在原地等著。

　　一顆小石子兒重重“砸到了大寶的背上。

　　他登時怒了，跳轉過身子，大吼道：“誰扔我？找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