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車來到彼得家門口時,天色已經暗了。但彼得的家里竟然燈火通明。
是家里遭賊了嗎?
彼得從馬車上下來,想要進屋查看,卻被好幾個警衛攔在了門前,死活不讓彼得進去。
“你們在做什么?為什么攔住我的家門?”彼得問道。
這還是彼得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事。
“我們收到了命令,這間房子處于財產糾紛之中,不經過哈里夫婦的同意,他人無權進入這間房子。”警衛面無表情的回答,站在門旁的兩位伸出了胳膊,攔住了大門。
財產糾紛?彼得頓時明白了情況。哈里夫婦明顯指的是彼得父親的兄弟一家,自從父親離開以后,不只雷切爾經常來找麻煩,哈里夫婦也來了很多次了。
而他們的目標就是這個彼得從小生活的房子。
“可這是我的房子。”面對著警衛的阻攔,彼得不斷地強調。
以小鎮的法律來說,即使真的有房產糾紛,也是由雙方交涉解決,解決不了的可以擇日開庭審理。無論如何也不會出現這種,警衛攔住大門不讓原住者回家的情況,這不符合任何的法律法規。
可警衛們并沒有理會彼得的意思,只是筆挺地杵在門口,一動不動。
“誰允許你們這么做的?”貝蘭奇越過了彼得,站在了警衛的面前,“我們也是警察,我要求見你們的長官。”
警衛看了一眼貝蘭奇,眼前這個人頭發亂糟糟,穿著一身睡衣和一雙棉拖鞋,一幅沒睡醒的樣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位警察。
至于這個人身后的少年,倒是穿了一身警察的衣服,但沒有佩戴帽子,更沒有佩戴警徽與肩章。
“請出示您的證件。”警衛可不認為這兩個人會是警察,滿不在乎的說道:“隨意穿戴或仿制警服是違法行為,趕緊走開,不然我們就抓人了。”
貝蘭奇看到了彼得對他期盼的眼神,再看了看幾個警衛輕蔑的眼神,不禁覺得有些尷尬。
每天懶散度日的貝蘭奇,還真沒有攜帶證件的習慣。
貝蘭奇此刻在心里深深地反思,不行,自己的臉皮還是不夠厚,怎么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感到尷尬呢?
“沒有證件就趕緊走,不要妨礙公務。”警衛看到兩人拿不出證件,擺著手嚷嚷道。
公務?貝蘭奇氣不打一出來。這算什么公務,明明是知法犯法。
但沒經過允許的情況下,不能對普通人使用能力是最基本的要求。貝蘭奇知道,不展現任何能力的情況下,隨意與警衛發生沖突是一定會吃虧的,這些人身上都帶著槍。
“讓他進來吧。”正當彼得二人不知道怎么辦時,屋中傳來了一個音調很高的女聲。
彼得認得這個辨識度很高的聲音,這聲音來自于他的嬸嬸。
果然,這幾天彼得不在家,他們已經把這里當做自己的家了。至于他們是怎樣得到警察的幫助,就不得而知了。
彼得終于穿過警衛的防護,進入了自己的家門。看到這么大的陣仗,彼得明白,這一次叔叔家來者不善。
而貝蘭奇則依舊被警衛攔在了門外,理由是:“彼得?哈里可以進入,沒包括你。”
貝蘭奇沉下臉,瞪了一眼屢次把他攔住的警衛,也沒說什么,轉身離去。
其實彼得也并沒有將貝蘭奇扯入這件事的意思,看到貝蘭奇離去,他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客廳。
客廳里,很多東西都變了樣。
本來一個人生活的彼得,雖然家里疏于打掃,經常落上一層薄薄的灰塵,但總體來說還是保持得干凈整潔。結果這幾天過去,屋里就已經亂得不成樣子。
柜子門隨意打開,沒有合上;煎果皮隨地亂扔,踩扁在地上;地毯皺了起來,撒了很多粘膩的污漬,甚至嬸嬸連自己的睡椅都帶了過來,躺在上面,慢慢搖動著。
雷切爾則坐在角落里,手里拿著一把瓜子,一顆一顆嗑著,將瓜子皮隨意扔在地上,像是沒有看到彼得一般。
這是真把這里當自己家了?不,正是因為不是他們自己家,才會這樣肆意弄亂。
彼得生氣地握緊了拳頭,忍住了將桌上的茶水扔到對方臉上的沖動,坐到了被挪到一邊的沙發上,面對著另一邊沙發上的叔叔說道:“叔叔,你們這樣闖進我的家里,是要做什么?”
“你家?不,這是我家。”像往常一樣,叔叔并沒有吭聲,但一旁的嬸嬸卻是笑了起來,用刻薄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彼得,語氣愈加不屑地說道:“嘖嘖,被警察抓走兩天,就連警服都穿上了?看你這不倫不類的樣子,你的寶貝手杖呢?怎么換成了樹枝?簡直像路邊的乞丐.......”
“我像乞丐?那您就是不折不扣的強盜。”彼得打斷了嬸嬸的話,少有的展現出了自己的憤怒,“我要求你們,立刻馬上離開我的家。”
“呦,怎么和長輩說話的,大哥怎么教出了你這么個沒教養的孩子。”哈里嬸嬸喝了一口紅茶,裝出一副被嚇到的樣子,說道:“我剛剛說過了,這是我的家,該走的是你才對。”
“霸占他人房屋,把別人家弄得一團糟,這就是您的教養是嗎?”彼得通過桌子上的茶葉盒注意到,嬸嬸所用的杯子與茶葉都是他家里的,環視了一圈,將目光停止在了正在嗑瓜子的雷切爾身上,說道:“在別人家吃吃喝喝,倒是心安理得,也教出了一個不錯的兒子。”
讓彼得奇怪的是,明明自己說出了明顯針對雷切爾的話語,雷切爾卻沒有明顯的反應。這有些反常,平常叫囂最厲害的明明就是他,這一次怎么沒有了動靜。
貝爾出事之前,貝蘭奇曾說過,雷切爾來這里后出現了昏迷,難道和那次昏迷有關?是那位掌燈人對他做了什么?
彼得仔細觀察了雷切爾幾眼,發現他并不是在害怕,而只是單純地缺乏興趣,就好像彼得的吸引力還不如手里的瓜子。
反倒嬸嬸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一直想要躋身于上流社會的她,最不愿意聽到的就是別人說她缺乏教養與氣質。
再往后,彼得能夠聽到的,只有嬸嬸“很有教養”的罵罵咧咧。
聽到妻子無意義的罵街持續了一會,哈里叔叔終于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笑著開了口:“你小子今天膽子倒是大了不少,有長進,但比起你的父親還是差的遠吶。沒有了我兄長的庇護,你是守不住這間房子的。聽說兄長他離開這里時留下了不少的寶物,不知你有沒有什么線索?”
原來除了房子,他們還惦記什么寶物,彼得終于明白了他們一直想要這房子的另一個原因。
但彼得從未聽說過寶物這回事,在他的印象里,父親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子,為了一個彼得也不知道的夢想前往了首都,哪里會有什么寶物。
“如果你們是為了什么寶物,那一定是想多了,父親并沒有什么寶物可以留下。”彼得回答,“這幾天想必你們也已經找過了,沒有收獲就還請趕緊離開吧。”
對于彼得的回答,哈里叔叔明顯早有預料,點頭說:“也是,他留下的東西怎么可能這樣容易找到。”
“既然你也不知道線索,那么請你離開吧。一周后,我們法庭上見。”哈里叔叔嘴角翹起了一絲弧度,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該走的是你們。”彼得依舊選擇了“坐如鐘”的策略,面對這一家子無賴,打又打不得。即使是在自己家里,他每一次也只能等到對方自行離去。
無論如何,這是屬于彼得的家,只要彼得堅持不走,他們再怎么囂張也不能將他趕出去。
一直以來,彼得一直是這樣認為的,這幾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哼,這次可由不得你。你以為保護你的是你自己嗎?是警察!這一次,他們可不會再站在你這邊。”哈里嬸嬸的尖利嗓音再次響起,幾乎喊破了聲:“警衛!把這兔崽子趕走!”
話音剛落,一對警衛立刻就沖了進來,拉起彼得就向外拖去。
彼得的力氣與警衛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立刻就被拖拽著向門口滑去。他這才明白,原來這一次哈里叔叔真的動真格的了。
是的,他們說的沒錯。能夠一直保護自己的從來不是自己的堅持,而是法律。當法律也不站在自己這邊時,無論再怎樣堅持,也只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
“我看誰敢動他!”慌亂之中,貝蘭奇的聲音突然傳來。
大門被一腳踹開,貝蘭奇大步走了進來,門外的燈光將他照成了一塊剪影。
貝蘭奇一路趕來得著急,頭發變得更加散亂,一身蛋黃色的睡衣看上去還有些滑稽,但此刻在彼得的眼中就像是披著披風的英雄一般。
剛剛拎著彼得得兩個警衛微微一愣,不明白這個人是怎么闖進來的,其他的警衛哪去了?
其中一個警衛松開了抓住彼得的手,向前一步迎了過去,揪住了貝蘭奇的衣領,大聲吼道:“你小子找死嗎!”
貝蘭奇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警衛抓住自己的這只手。
警衛只覺得胳膊像是碰到了麻筋一般,不受控制地松開了手。他這時才注意到,門外的警衛們都站在門口,努力向他擠眉弄眼著。
什么意思?這個警衛看著外面隊友的眼神,一時沒有明白什么情況。
“不明白他們什么意思對嗎?”貝蘭奇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一如既往地輕松指出對方的想法,掏出了手心大小的證件懟在了他的臉上:
“貝蘭奇·赫本,小鎮高級督察。沒記錯的話,剛剛攔我的是你吧?有沒有興趣跟我去喝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