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彼得愣愣出神時,一旁檢測室的門打開,醫生領著貝爾走了出來。通過醫生胸前的吊牌可以看出,這位醫生的名字叫做拉米斯·哈侖特。
貝爾有點膽怯地掙脫哈侖特醫生的手,撲進了媽媽的懷里,精神狀態看上去已經完全好了起來。
“醫生,孩子情況怎么樣?”貝爾媽媽抱住了孩子,輕拍著貝爾的背,問道。
“以剛才的檢查結果來看,孩子的精神狀態沒有大礙。”
聽了醫生的回答,貝爾媽媽松了一口氣。
“不過。”醫生笑著補上了所有人都不愿意從醫生嘴里聽到的轉折,“孩子突然發瘋這種事,具體原因還沒有確定,醫院需要進一步觀察。”
“怎么觀察啊,醫生。”貝爾的媽媽根本沒聽明白什么意思。
醫生拿著寫字板,用筆刷刷地寫著什么,說道:“這樣吧,先讓孩子住兩天院,我們再進行一些細致的檢查,也避免孩子再發生之前的情況。如果沒有問題,你們再回家自行觀察。”
“住院?”
貝爾媽媽聽到這個詞,心情一下子沉了下來,半是請求地說道:“能不能不住啊。”
“這是為了孩子著想。”醫生沒有什么表情變化,熟練地回答道。
正當貝爾媽媽猶豫的時候,彼得走了過來,問道:“哈侖特醫生您好,您知道醫院共有多少患者嗎?”
哈侖特醫生沒有明白彼得為什么問這個,迷茫地回答道:“具體多少人我有些不記得了,但幾乎所有的患者我都有接觸過。”
“那您認識住在那間病房里的患者嗎?”彼得指了指剛剛患者突然“蒸發”的屋子。
哈侖特醫生回想了一下,回答道:“那間屋子應該有段時間沒有住人了。”
他也不記得?彼得恨不得蹲下薅住自己的頭發。
彼得努力保持住了鎮靜和彬彬有禮的樣子,以免自己被這家瘋人院抓去和瘋子們住在一起。
剛剛那位護士的眼神讓彼得感覺:他們會這么做。
彼得拿出了剛剛從護士站拿到的名單,遞給了醫生,繼續問道:“您看,這名單上為什么會少了一塊?這里原先寫的誰,您還記得嗎?”
哈侖特醫生拿過名單,看了一眼,很自然地說道:“這處空白沒有寫過東西的痕跡,它應該來源于護士的小失誤,當然,這很常見。你不該拿走它,護士們還用的到。”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的話,我需要繼續工作了,孩子的房間在3-7號,護士會帶你們過去。”
“光明女神會祝愿他平安無事。”
哈侖特醫生沒有再給彼得提問的機會,做了一個左手貼向胸口,右手覆蓋左手同樣貼向胸口的動作,拿著名單離去。
那是光明女神的教徒們經常用來贊美女神的動作。
彼得明白,問是問不出什么了,大家都不記得那位患者的存在。
是不記得?還是故意隱瞞?
不,至少貝爾的母親沒有欺騙他的理由。
是瘋人院有什么問題嗎?還是我自己?彼得心里很是不安。從掌燈人到烏鴉,再到瘋人院,怎么遇到的事情越來越詭異?
只能靠自己獲得答案了,貝爾還要在這里住兩天,或許還有探索的機會。
不,明天晚上就帶貝爾走,呆久了可能會有危險。
誰知道這種事在這里是不是時常發生?
彼得深吸一口氣,拄著手杖跟上了尋找房間的護士與貝爾母子,小聲對眉頭緊皺的貝爾媽媽說:“住院費不用擔心,住院期間有護士照看,我也會盡快帶著你來接他。”
貝爾媽媽感激地看了彼得一眼,不斷感謝著:“那就好,謝謝您。”
3-7號房間比想象中明亮,房間在三樓是這里的最高層,再加上有一扇開在南邊的窗戶,整體采光比其他房間好的多。
并且,彼得注意到,這個房間里并沒有那些奇怪的符號。
貝爾一身臟兮兮的,看到床上潔白的床單還有雪白的枕頭,都不敢坐上去,只是和媽媽還有彼得一起,圍著床坐在板凳上。
“哥哥,謝謝你。”在媽媽的示意下,貝爾怯生生地對彼得表達了感謝。
“沒關系的。”彼得用右手蹭了蹭鼻子,臉頰有點發紅,“你當時為什么想要那幅畫呀?”
“畫?”貝爾茫然地回答:“我不記得什么畫。我只記得哥哥救了我,然后我回到家,再后來反應過來時就來到了這里。”
“我是在醫院嗎?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我要死了嗎?”貝爾一連串地發問。
“額,沒有的事。”彼得笑了笑,對小孩子的思路表示無奈,“剛剛醫生也說過了,你狀況好著呢,好好聽話,很快就能回家了。”
“嗯。”貝爾低下了頭,雙腳輕輕在凳子下來回蕩著。
雖然這里的凳子并不高,但長期的營養不良,讓貝爾顯得格外瘦弱矮小,坐在凳子上雙腳都挨不到地。
彼得握緊了手杖的頂部,輕輕問道:“貝爾,你最愛吃什么呀?哥哥明天買來給你吃。”
“肉......”
貝爾媽媽拽了拽貝爾,示意他不要亂說,不好意思地回答:“不用了,不要麻煩了,您肯幫孩子出錢看病我們就很感激了,不要再浪費錢。”
雖然貝爾媽媽不算有見識,但也能看出彼得并不是多么有錢的人,就連手里的木制手杖都已經磨褪了色。
“怎么能叫浪費呢?”彼得裝作生氣的樣子,“以后貝爾就是我弟弟了,買點吃的算什么。”
“貝爾,跟哥哥說,想吃什么?”
“我想吃肉!還有,還有蛋糕。”貝爾咽了咽口水,“前段時間是我的生日,大家都說生日那天要吃蛋糕。我從來沒有吃過......”
“好,肉和蛋糕,哥哥記下了。貝爾好好聽話,明天哥哥帶過來給你吃,好不好?”
“好!”
看著貝爾開心到發光的眼睛,彼得也非常高興。
即使錢包已經快被掏空。
彼得陪貝爾聊了很久,熟悉了之后,貝爾也變得善談了許多。而貝爾的媽媽已經提前走了,她還有很多衣服沒有洗完,必須趕回家完成工作。
隨著天色漸漸變暗,彼得也該走了,雖然馬倫一定會幫忙向社長請假,但外面的馬車可不等人。再坐下去,車夫就該下班了。
彼得與貝爾道別后,走出了3-7號房間。在走廊上,彼得還沒有忘記時不時“偷窺”著旁邊的房間。
在這些房間里,有小半數墻上畫著奇怪的符號,和之前有人消失的房間如出一轍。
好在,這一次彼得沒有看到有人憑空蒸發。
病人的憑空消失是不是和這些符號有關?彼得思考著拉開了離開醫院的門。
剛一打開門,一個站得筆挺,身穿警服的黑色短發男子就站在門口,擋住了彼得的去路。他的肩上掛著一枚印著太陽與鮮花的徽章,即使在傍晚也熠熠生輝。
這種徽章彼得在上午剛見到過,在那些奇怪的督察身上。
男子不知在門口等待了多久,看上去是專為彼得而來。
他從警服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手心大小的證件,打開亮出里面的內容,聲音和他的外表一樣陽剛而又朝氣蓬勃:
“哈里先生你好,我是小鎮督察,你可以叫我約勒·查理斯警官,這里有一個案件需要你的協助,麻煩和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