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切因我而起
遠方天際,厚厚的云朵像是密密麻麻的羊群,它們奔騰而來,爬上了山頂,遮住了頭頂的烈陽。
深秋的風在山崗里盡情的肆虐,樹枝猛烈地搖擺起來,一片片枯黃的樹葉被風卷起,在空中盤旋,被吹向遠方。
斯法叢林里人影晃動,不時傳出幾聲哀嚎和咒罵的聲音,有人在奔跑,踩得青草沙沙做響。
在叢林的更深處,一名臉色蒼白的金發男子正靠坐在一棵樹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大大的眼睛,尖尖的耳朵,顯示著他精靈一族的身份。
但此刻,他身上有多處受傷,到處都在不斷往外滲血。灰色的兜帽衫被利器劃出了一道又一道口子,最明顯的傷口是他的左肩,半截箭矢還插在上面。
在她面前躺著一名身穿白色禮服的少女,少女緊閉著眼簾,長長的睫毛掛在外面,彎過優美的曲線,皮膚白皙緊致,每一寸都是那么的精致完美。
這兩個人,正是從帝都一路逃過來的鑫迪和圣女尤希婭。
鑫迪喘息的聲音逐漸平息下來,大風吹散著他的金發,疲憊的目光落在了尤希婭那平靜的臉龐之上。
她就像是一個睡美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安靜的氣息,和攝人心魄的美麗。
鑫迪有些失神,片刻后喃喃地說道:“是時候該醒了。”
他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修長的手指在面前結印。就在最后一道印記完成之后,尤希婭的額頭之上突然亮起了一道金光,一只像是蝴蝶一樣的東西從上面升起,然后消散。
同一時間,尤希婭的眼簾動了動,她慢慢睜開了雙眼,然后又瞇起了眼睛,用手擋住了樹梢縫隙落下來的陽光。
“圣女…”
尤希婭適應了一下陽光,撐起身體坐了起來,她環視了一眼四周:“這是…在哪?”
“斯法叢林。”
“斯法叢林…”尤希婭喃喃地說著,忽然想起什么,驚愕道:“等等,是你…”
“沒錯,是我帶您強行過的關口,我們暫時躲過一劫了。”
尤希婭低下頭:“你受傷了,關口的士兵…都被殺了嗎?”
“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我們后面都是追兵,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
“因為我一個人…犧牲了這么多無辜的生命…”
“圣女大人!”鑫迪忽然加大了聲音,“你沒有錯,真正害死那些人的兇手,是帝國的圣教!”
“……”
鑫迪深吸口氣,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很抱歉,圣女大人,我不該用這種口氣和您說話。您應該清楚,我不殺了他們,下一刻,他們的刀就會駕到我們的脖子上!”
尤希婭目光轉動,忽然想起了某個人說過的話:“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他們想要抓走你,也想要殺死我,我憐憫他們,那誰來憐憫我們?”
“或許你說得對,鑫迪。”
尤希婭知道,如果換作是凱恩,同樣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甚至會死更多的人,或許從一開始她阻撓的時候,就會被打暈帶走。
鑫迪愣了一下,完全沒有想到圣女會這么快想通:“圣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他們為了堅持自己的選擇甘愿流血和犧牲,就像你,還有凱恩…”尤希婭手上亮起白光,在鑫迪的傷口上走過,“你們本不用這么拼命,只需要放棄我,我不過是一個無用的女人。”
“不,我不會放棄你!”
鑫迪忽然變得激動了起來,或許是因為神圣之力的治愈力量,他的臉色由蒼白轉為潮紅,他盯著圣女美麗的眼眸,忽然伸出雙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掌:“無論天涯海角,我都可以守護著你,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鑫迪眼里閃著熱切的光,這句話,他像是等了太久。
少女的臉色因為他輕慢的動作和話語變得紅潤起來,她生氣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很感激你的護衛,但…不可以的…”
“我不怕,哪怕生命的盡頭是犧牲,這也是我的職責。”
“不,”尤希婭忽然站了起來,只留下一道背影:“現在的你,已經忘了自己的職責!”
鑫迪面色僵住,片刻后,他站起身來,低頭說道:“很抱歉,圣女…”
尤希婭沒有回頭,而是轉移了話題:“我們下一步該怎么做?”
“艾倫尼的沙暴部隊在等著接應,我們只需要走出這片叢林…”
卻在這時,一道冷笑的聲音在叢林深處響起:“我看你們是走不出這片叢林了。”
兩人同時一驚,只見二十多道人影從樹叢里躥出,將他們團團包圍了起來。而樹叢的外圍,還有跟多的人影正向著這邊趕來。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方正,正是一路追到這里的丁達羅斯。神圣騎士團的人比普通的士兵速度要快很多,這正是鑫迪失策的主要原因。
鑫迪幾步走出,站在了尤希婭的面前,不過當他看到丁達羅斯的時候,臉上頓時沉了下來。
“是你,丁達羅斯,帝國的神圣騎士效率果然不一般。”
“是我!”丁達羅斯哈哈笑了起來,“你們已經無論可走了,束手就擒吧,等候神的發落!”
“如果是真的神使,是不會允許你們傷害圣女的!”
“別幼稚了,光之圣女違背了教義,假傳神諭,這是不可饒恕的罪行!違背圣教法典,逃離神的審判,這是罪上加罪!我奉教皇圣諭,追擊圣女,就地格殺!”
“你明知道,圣女沒有錯!”鑫迪咬著牙,拔出了自己身后背負的雙劍,隨著他的動作,一道道金光從他身上亮起,“就憑你,還沒有資格讓我束手就擒!就算我今天死在這里,也要讓你們神圣騎士團傷筋動骨!”
“小心點,這是精靈族提升實力的秘法。”
丁達羅斯對著身后的人提醒了幾句,然后抬腳向著鑫迪的方向走去,代表巖元素的黃色光芒在身上亮起:“或許你可以憑借著精靈族的秘法做我的對手,但現在,你受傷了,我們后續的人還在趕來,你們是不可能有機會的。”
“那也要試過才知道!”鑫迪咬著牙,全身上下,金光更甚。
“等等…”
尤希婭忽然喊了一聲,她快步從鑫迪身后跑了出來,攔在了鑫迪的面前。
“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要以死亡的方式結束,那么,也應該從我身上結束。”尤希婭臉中路過一抹決然的神色,即便是在這樣的絕境之下,她也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慌亂。
在不遠處一片樹蔭下,凱恩表情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封印在腦海中的記憶在真正見到光之圣女一瞬間,就再也壓制不住,如洪水猛流般瞬間沖開了封印的加鎖。
凱恩嘴里掛著鮮血,目光從落在圣女臉上的那一刻,便再也沒有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