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街上不時有結伴同行的女子絞著帕子，偷偷瞥著元初身旁的程祈，是一步三回頭的模樣。
“程小將軍怎么這么受歡迎??？”
元初晃了晃手中還剩下三顆糖球的糖葫蘆，抬起頭望著站得筆直的少年，笑意染上眼角。
“唔……”
程祈想了半天，不知該如何接這句話，一時有些呆地低頭看著面前姑娘。
可可愛愛的。
元初心想。
“不知我何時，我也能像程小將軍一樣受歡迎呀。”
元初又感嘆道。
“我……只想在你這里受歡迎，這便足矣?！?p> 程祈終是憋出一句話來。
末了，卻又道：
“而且你也是很受歡迎的，只是未有覺察罷了?！?p> 程祈微微側了側身子，修長而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元初，擋住街上幾處公子打量她的視線。
他動作很小，因此元初沒怎么在意。
她咬下一顆糖球，有些好奇。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個：
“哦？”
“嘶。”
不過，還未待程祈回答，她卻小臉一苦，眉頭微蹙著。
“怎么了？”
“我……牙疼。”
程祈有些無奈地笑著，將她手中的糖葫蘆拿走了去。
元初愣愣地盯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一臉的不解。
“糖葫蘆……”
她伸出手。
“不是牙疼？”
程祈晃了晃手中糖葫蘆，笑得虎牙微露。
元初覺得自己似乎被挑釁了，這完全是因為她實在太喜歡吃糖葫蘆了。
“現在不疼了?！?p> 比著那糖葫蘆的距離，她覺得自己不能輕易夠到。
于是，雖然牙根仍隱隱痛著，元初仍是面不改色地撒著謊。
“真的？”
程祈眸子中帶著懷疑。
“真的。”
元初堅定地狂點頭。
她沒看見程祈上挑的眉，勾起的唇。
“可我……不信啊?！?p> 少年的嗓音總帶著些沙啞，尤其是那話中的尾字“啊”，總是能夠讓人回味無窮。
這人怎么這樣啊。
她又心動了。
元初無奈地抬起頭。
程祈卻又道：
“牙疼，便不能吃糖啊。不若……叫小爺我幫你吃掉它吧？”
這語氣雖是反問，可動作倒是迅速。
只是一瞬間的事，最后兩顆糖球就在元初面前消失了。
酸酸甜甜的，倒也不錯啊。
程祈舔了舔唇，拇指蹭掉唇角的糖渣。
元初仍是抬著頭，咽了咽，不知是為那心心念念的糖葫蘆，還是為那少年的誘人的唇。
興許，兩者皆有吧。
“程小將軍啊，糖葫蘆好吃嗎？”
但她面上還是掛上十分和善的微笑，咬著牙問下此話。
“唔……”
“我錯了?！?p> 程祈認錯認的很是迅速，腦袋微微垂著，老實巴交的樣子讓元初無話可說。
她正開口要說些什么，程祈卻又抬起先前垂著的腦袋，笑得一臉燦爛。
“但……我下次還會。牙疼本來就不能多吃糖啊?！?p> ……
以后吃糖要背著程祈。
元初無奈地記在心里。
……
這七夕節是極熱鬧的，人們從七月初一便早早為此準備了。
什么斗巧，拜七姐，對月穿針……惹得女子與小孩子的喜愛。
不過元初向來懶，每年七夕時除卻吃些巧果，便只有和紙鳶上街時買兩個放著“蜘蛛”的盒子，此謂“蜘蛛應巧”。
誰的蜘蛛結下的網兒圓，誰就能擁有良緣。
說起來紙鳶也來這街上許久了，不知現在在哪兒啊。
“姑娘，要買一個嗎？”
正發著呆的元初回過神來，正巧看見一個老大娘提著個籃子，里頭裝著乘蜘蛛的小盒子。
“嗯，要兩個，大娘，多少錢啊？”
元初應聲，正欲從荷包中拿出些銅板。
“我來吧?！?p> 程祈先她一步，將錢給了老大娘。然后掌心攤著兩個小盒子遞在元初面前。
“那，謝謝程小將軍啦，我請你吃巧果兒?！?p> “好?！?p> 各式各樣的巧果被元初塞進嘴里，酥酥的，帶著芝麻的香。
程祈手中提著元初塞給他的那包巧果，側目看著吃的一臉饜足的元初，一只手握著拳抵著唇笑了。
她吃東西的樣子可可愛愛的。
“程小將軍，怎么就吃了一個??？巧果不好吃嗎？”
“不是。我覺得你好像不太夠吃的樣子?？蛇€要再來些？”
“？”
元初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紙包，里頭的巧果已所剩無幾了。
“咳，不必。”
元初有些尷尬地將剩下的巧果包好，塞入懷中，不自在地拍了拍手。
“我其實……沒這么能吃的?！?p> 她有些心虛地為自己解釋。
“哦……”
程祈這聲哦語調挑著，總讓元初覺得意味深長些。
她一抬眸，少年在燈火映照下的面龐，笑意讓人微醺。
今夜晚風也很好。
蟬鳴聲聲，楊樹葉隨風沙沙。
總覺得他們這樣，像是已經遇見了很多年一樣。
遇見彼此以后，歲月流逝似乎變得漫長了。
曾經山水相隔，今后會春秋相守的。
“程小將軍，軍營里頭好玩兒嗎？”
元初不知有想到什么了，冷不丁的問出這句話來。
她思維想來跳躍的。
程祈遙望涼州城外的高山，道：
“嗯。那里景色極好，可以望見長河落日，大漠孤煙。那里有可以共患難的兄弟，有可以馳騁的廣闊天地……”
他此刻更顯出少年的風發意氣，恣意瀟灑，會有熱血時，會有張揚時。
讓人忍不住去想象他那一年征戰沙場的場景，是不是真的像話本與說書里的那樣，輕狂少年躍馬挺槍。
她那時就是因為那個沙場上的他，一見傾心了。
他頓了頓，看向元初，眸子里一片堅定與熱忱。
“以后要不要和我去看看??？”
“要的。我可記下這話了，程小將軍一定要記得帶我去看呀?！?p> “好，我定是會好好記得的。”
“不過……說起來元初你似乎，還未喚過我名字啊？”
程祈挑著眉，將手中巧果塞入懷中，雙手交疊在前胸，有些好奇的垂眸斜眼瞧著元初。
“這個啊……”
元初撫上指尖。
“不覺得……叫小將軍很有感覺嗎？”
她說完，很想扶額嘆息。
元初啊元初，枉你聰明一世，這是在說什么渾話啊。
“嗯？”
程祈笑了，又挑了眉。
“有什么感覺?。俊?p> 救命，她控制不住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了啊，誰來終止一下這讓人遐想的對話啊。
元初正糾結著。
遠處，兩個身影正往此方向靠近。
“程祈！”
那聲音的主人是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