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們會信你的鬼話？”

　　就憑他這三言兩語，就打算讓人信服？

　　還別說，真有人信！

　　玄龍宗的陳天玄就信了。

　　陳天玄大感吃驚，頗有些感同身受的樣子，心底大呼一聲：“沒想到還是同道中人，怪不得了！”

　　誤會了，誤會了！

　　于是一切都有了解釋。

　　他站起身來，來到凌云霄面前，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神情復雜的望著他，千言萬語淚目中。

　　什么話也沒說，又好像什么話都說了，擦著淚回到了席位上。

　　凌云霄略感驚訝：“你不是圣人嗎，怎么會在這？”

　　陳天玄爽快答道：“怎么，我不能來嗎？沒當圣人之前，我也是玄龍宗第一把交椅，小秦還是太嫩了，我自己來不行嗎？”

　　好吧，也不是說不能。

　　也就是說，這貨從圣人之位退下來，照樣可以擔當重任。

　　半圣也是玄龍宗一等人物，當然屬于高層，而且地位比掌門還高。

　　這就讓秦太虛大為光火，正在大發雷霆。

　　“他什么陳天玄也敢過去談判，他有這個能力嗎？我玄龍宗算是完了，毀他手上了！”

　　五大門派會談，除了坐著首腦人物，背后還都跟著兩個輔佐人物。

　　陳天玄背后兩人目瞪口呆，

　　還以為這位祖宗是上去搶奪靈石的，怎料到只是握了個手就回來了，真當是拉家常來了？

　　凌云霄環顧一圈，平靜的道：“你們這些小輩我不認識，自己報上名來。”

　　聽到這話，一群人氣血上涌。

　　在座諸位都是各方高層，怎么就成了小輩？

　　冷靜一想，倒也不錯。

　　和他一比，的確都成了小輩。

　　在場的人，全都是年輕一輩。

　　究竟有多年輕？

　　一千歲以上的，一個都沒有。

　　凌云霄甚至要嘲諷一聲：“那些個老妖怪都死絕了嗎，怎么會輪到你們這些小屁孩來談？”

　　一群人怒目圓瞪。

　　你猜猜這都是誰害得？

　　還不是因為你？

　　封鎖了靈界，對修行者的壽命產生了極大限制。

　　若是諸天還在，哪一個不是吸天地之靈氣，集日月之精華，近乎與天地同壽的？

　　咔嚓一聲，一切都斷開了。

　　以區區靈界，實在不足以承擔無限的壽命。

　　除了圣人超脫秩序，能夠與世長存，其他人都沒有這個待遇。

　　修行者本可以不死不滅，在這里卻只能得一個長生。

　　而這所謂長生，也不過是對凡人而言。

　　對見慣了日月星辰變化的修行者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就算修煉到了頭，也不過千歲萬歲。

　　甚至這么多年，連一個能在靈界活到一萬歲的都沒有。

　　要么就飛升仙界，要么就陷入沉睡。

　　最后飛升仙界的路也沒了，如果不想死，就只有陷入沉睡。

　　就比如，被陳天玄稱為小秦的秦太虛，實際已經快千余歲了，真要論起輩分來，也不知是誰年齡更大。

　　按照常理，他這個境界，早該飛升仙界。

　　當上掌門之后，為了玄龍宗苦苦支撐，如今已壽命將近，也將陷入沉睡。

　　聽到陳天玄取代他過來談判，如何能不惱怒？

　　你一個壽元無盡的圣人，哪里知道我等的痛苦？

　　就你還敢來談判，怕不是要把玄龍宗的利益全都丟掉，讓玄龍宗落得個全員沉睡的下場。

　　秦太虛毫不懷疑，陳天玄是能做出這事的人。

　　如果能重新來過，他絕不會讓陳天玄當上圣人。

　　攤上這么個圣人，他何愁不會暴斃？

　　話說凌云霄說完之后，全員一陣沉默。

　　在場諸位，的確都是小輩。

　　但哪一個又不是千年人精了？

　　人活千年萬年之后，變化其實不大。

　　聰慧的人照樣聰慧，傻子照樣是傻子。

　　陳天玄得意的望著眾人，心說這里邊的小輩肯定不包括我。

　　眾人心中想，說的就是你個傻子。

　　就算是小輩，照樣有談判的資格，在這里并不虛他。

　　眾人屏氣凝神片刻，終于還是決定回答他。

　　太初洞府先道：“第七百零四代太初府主，乾光宇。”

　　“第五百七十八代玉光神主，神算天。”

　　“第三百四十代紫微圣主，龍虛洪。”

　　“第二百六十一代仙緣仙主，歸元荒。”

　　“第二十八代玄龍宗主傳承人，第二代圣人，陳天玄！”

　　眾人看向玄龍宗。

　　這么一比較，玄龍宗的確是沒排面。

　　凌云霄暗自嚯了一聲，這都傳到幾百代了，跟鬧著玩似的。

　　他想了一下，直接道：“我記不住，你們換人跟鬧著玩似的，這么多代，要是再換，我還得一個個記嗎？我就叫你們各自歸屬得了。”

　　除了玄龍宗，其余幾位，都覺得臉上無光。

　　傳承多了，足以見底蘊深厚。

　　可傳承實在太多了，就成了一種恥辱。

　　尤其是這么幾百代的往下傳，更是屈辱。

　　像他們這種體量的存在，換一個都是開天辟地的大事。

　　無論哪一位至尊人物，都可以許多個紀元不滅。

　　在靈界之前，至多也就交接幾代。

　　到了靈界之后，傳承就沒完沒了。

　　這掌舵人就變得不值錢了。

　　甚至一代不如一代。

　　你的名字，別人懶得記。

　　反正隨時能換。

　　這一切都是誰害得？

　　還不是你？

　　此時，在玉光神主身旁站著的，正是石文亮。

　　見到凌云霄之后，心底顫抖，一股難言的情緒。

　　見到他，既是恐懼，又是擔心被身邊的神主識破。

　　玉光神主回頭安撫他的情緒，緩緩道：“怎么，驚訝了？我們傳承是比較多，可你不一樣，你的地位比較特殊，我們有辦法讓你長生，就算我走了，你也還在。”

　　還以為石文亮聽到這么多代傳承人之后，這位年輕的候補長老，會質疑他的地位會不會穩。

　　哪里知道，石文亮早已成為凌云霄的臥底。

　　凌云霄微微一笑。

　　傳承多了，是件好事，也是壞事。

　　這事壞在哪呢？

　　壞就壞在，其內部不能始終如一。

　　上一輩做出的決策，到了這一輩，就算照辦不誤，人早就換了一茬。

　　再怎么毫無紕漏，始終要出點問題。

　　就好比用柳青依來算計他一事，已經跨越千年。

　　再怎么精妙，也敵不過世事變遷。

　　上一輩人，哪怕算計滔天，只要由人來管，總得打點折扣。

　　而凌云霄的系統，卻可以做到始終如一。

　　有先見之明的，比如玉光神朝，率先想到這一點。

　　打算拋棄‘人’這一不穩定因素，創建一個最穩定的，始終如一的‘系統’，來對抗世事變遷。

　　可最后，還是敵不過內部分化，人心善變，系統化被擱置了。

　　于是乎，系統在他手上，時間也在他這邊。

　　要說這世上最公平的事，就是大家都只有一條命。

　　這世上最為一視同仁的，就是時間。

　　時間是所有人最大的敵人。

　　最公平的‘一條命’，‘壽元有限’。

　　也是靠爭取來的。

　　一開始并非如此。

　　是他打碎了輪回，所有人才只有一條命。

　　是他封鎖了諸天，所有人的壽命才變得有限。

　　從此沒有輪回，也沒有無盡的壽命。

　　于是一切都有了解。

　　要不然什么都是無解的。

　　底蘊無限，壽元無限，輪回無限，這仗怎么打？

　　現如今。

　　再深厚的底蘊，攤上時間的變化，被分割成一個個最小單元。

　　于是乎，攻守之勢異也！

　　再加上，他的系統早在千年之前，就開始運行。

　　在始皇帝擊碎‘天外流星’時，系統就為他計算著一切問題的解。

　　于是柳青依的問題，在這里也有了解。

　　太初洞府設下的計謀，當然要由玉光神朝來破解。

　　若不是玉光神朝，太初洞府統領諸天的地位不會終結。

　　從古至今。

　　玉光神朝，永遠是太初洞府的敵人！

　　只要能利用好這幾方的矛盾。

　　無論什么計謀，什么底蘊，都只是土雞瓦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