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霜沒啥大問題，等她退燒了就差不多了。”

　　龍醫生跟來支援的骨科醫生再次詳細的給秦霜做了查體，松了一口氣。

　　“發燒是因為泡在冷水里時間太長。還有一個，你們家長要注意點，孩子可能體溫會有反復，還可能發展成肺炎。想要痊愈至少得一周到十天。你們看是弄回去呢，還是先留在衛生所觀察。就算回去，也得等輸完液才行。”

　　秦霜媽想要把女兒帶回去自己照顧，還沒開口，秦霜爸就直接說留下來觀察。

　　“我跟她媽都不懂醫，只是覺得孩子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怕萬一有其他毛病看不出來，留在衛生所多住兩天吧，這里有護士同志和幾位醫生看著，我們也放心些。”

　　秦霜媽嗎一聽，忙不迭的點頭。

　　反正衛生所住著也不給錢，就是藥費而已，回去萬一有個啥還得來請醫生，反而麻煩。

　　“那行，今晚就留一個人在這里陪她吧。主要是怕孩子半夜醒了見不著大人心里著急。”

　　秦霜媽毫不猶豫的說她留下來照顧女兒，讓丈夫帶著兒子先回去。

　　秦霜爸出了衛生所的門，想了一下，拍拍兒子腦袋：“你先回去，我得去姣姣家道個歉。這事兒是你妹自己做出來的，還托了人家姣姣的福才找到她，不然……”

　　嘆了一口氣，他沒再說什么，轉身就往秦姣家去了。

　　秦姣家里，一屋子人都在，宋繡抱著女兒逗她，可秦姣就是懨懨的沒有精神，窩在媽媽懷里，像個脫干水的洋娃娃。

　　看到秦霜爸爸上門，宋繡實在擺不出笑臉，打了個招呼，抱著女兒去送大哥大嫂回二爺爺家了。

　　“對不起，今天這事兒是霜兒做錯了。我以后會好好教她的。”秦霜爸爸老臉微紅，低頭，“下學期我打算送霜兒去鎮上讀書，讓她住校。”

　　“也不必這樣吧？”秦老太眉頭一皺，“你這樣做，霜兒還不知道怎么想呢，她會不會覺得是你們生氣她了，小姑娘之間鬧點小脾氣不很正常嘛，這樣做不好。”

　　“不不不，其實早前我就有這個想法。”秦霜爸爸連連擺手，又順勢接過秦晟遞給他的煙，“霜兒比她哥哥聰明，但心眼兒也小。我以前就愁她這性子，送她去鎮上讀書是我想了很久才下定決心的。孩子不能一直關在家里，總得出去看看，見見世面。只要她能讀，以后讀高中，讀大學，我都會支持她。”

　　幾位老人也點頭，他們秦家的人這半年見多了研究員們，思想上多少有點轉變，至少女孩男孩讀書這事兒上，他們不會有差別對待。

　　“回頭等霜兒病好了，我想讓她跟著小俊一起去地質隊那邊跟著老師們多學一點。”

　　“行啊，我明天過去問問魏老師。不過魏老師并不怎么給我們講課，只讓我們自學，然后解答疑問。小霜妹妹要是跟不上的話，可以先問我，我教她怎么復習預習，怎么答題。”

　　“誒誒，那就先謝謝小俊了。”

　　秦霜爸爸笑了，眼尾的皺紋都帶上了幾分喜悅。

　　“叔，嬸兒，那個，雪兒爸爸那邊我會跟他說說，但是她媽媽……”秦霜爸撓撓頭，“我當大伯的，有些話也不太好說，我家媳婦也是個嘴笨的，要是她說話不中聽，我替我弟弟先道個歉，回頭我跟他好好說一聲。”

　　“沒多大點兒事，你別想這么多。這次孩子受了驚，你回頭千萬別說她，勸著哄著點，她再大一點自己就懂事了。”

　　這時候二奶奶把剛才一直在做的香包塞給秦霜爸爸。

　　“把這個放一個在霜兒枕頭下，再掛一個到她房間里。里面的藥材是安神靜氣的。孩子遭這一難，難免心里有郁氣，時間長了對她身體不好。”

　　“誒，謝謝二嬸。”

　　秦霜爸爸沒想到過來道歉，人秦姣家里不但不怪他，還貼心的幫他想辦法安撫孩子。

　　“早點回去休息，明天別出去上工了，先擱家里把孩子看著，等她安穩了再說。”秦老頭拿著煙槍磕了磕鞋底，“走噶，早點回去，別丟你兒子一個人在家。”

　　第二天，秦曉照舊去衛生所幫忙，進去就聽到秦霜在哭。她沒進病房，轉去了輸液配置室。

　　“怎么回事呢？怎么就哭上了？”

　　“今天早上五點多孩子醒了就在哭，哭累了又睡了一覺，你進來之前才開始第二場的。”

　　今天值班的護士大姐灌了一口豆漿：“你家這豆漿味道真好，我在城里買的清湯寡水的，就是自家磨的也比不上你家這個。”

　　“可能是豆子不同吧。我們村里的豆漿都這味兒。你要喜歡，改天我再給你帶，還有，村尾宋六嬸家的嫂子做的豆腐皮那才叫好吃，炒著涼拌著都香。回頭你回去休假的時候，我提前給你帶點兒，你也拿回去給家里人嘗嘗。”

　　兩人說著話，沒多會兒，就聽秦霜媽媽在屋里大呼小叫，說秦霜又暈過去了。

　　護士大姐嘆口氣：“都跟她打了幾次招呼了，讓她勸著孩子別哭別哭，她不聽，還跟著一起哭。哭完又大驚小怪的叫人。”

　　秦曉只能笑笑，讓她快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免得她媽媽看著我心里不舒服。”

　　護士大姐嘆氣搖頭，拿起葡萄糖液體進了病房。

　　“不是讓你看著她別哭嗎？她那么高摔下去，肯定有點腦震蕩啊，這哭起來萬一有其他問題了，你可別嚷嚷。”

　　護士大姐心里膩歪她的得很，口氣也不那么平和。

　　秦霜媽嘴唇抖了抖，想說話，沒等說出來，就聽到丈夫帶著兒子過來送早餐了。

　　“霜兒她媽，你先回去休息，我在這里守著就行。”

　　秦霜爸爸拎著飯盒過來，看了眼女兒還是慘白慘白的小臉，眉心擰巴成一坨。

　　“換個人吧，你再這么毫無節制的跟你閨女哭下去，真出事兒了，可別怪我們頭上。”

　　秦霜爸爸看了護士大姐一眼，又看看表情訕訕的妻子，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再輕輕推著她出門。

　　“老大，送媽媽回去休息，今兒在家陪著媽媽不許亂跑聽見沒？”

　　秦霜哥哥點頭，伸手拉著媽媽的手，半拖半拽的把她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