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吆!”
徐良猛得坐起身,來回撫摸有些抽筋的小腿。
等稍微好些,徐良這才睜開眼,帶著點兒驚懼和迷惑。
徐良扭頭觀察一陣,熟悉的房間讓他回了神,長舒口氣:原來自己還在家中。
徐良只是做了個夢,被抽筋打斷了而已。
此時的徐良頂著個雞窩頭,面容憔悴,一副沒休息好的樣子。
而床上,有書啊、衣服啊、手機杯子什么的,亂糟糟一片。
……
陸家莊是寧市的一個普通城中村,聚集著很多外來打工的人。
徐良和妻子兩個人,在這里租了個普通小院一戶,有三十多平。
雖然地方不大,但也算五臟俱全,只是倆人都有些隨意,搞得亂糟糟的。
“滴答滴答滴......”
手機屏幕亮起,傳來悅耳的鈴聲。
徐良拿起來看看時間,已經是早上七點二十了,便穿好衣服,起身出了臥室。
他輕輕推開隔壁的門,朝里看了一眼,發現妻子正睡得香甜,又輕輕關上。
徐良麻利地洗漱完,對著鏡子扒拉兩下頭發,離開了家。
......
天色蒙蒙。
人們面前頂著呼吸凝結的霧氣,雙手插兜,攏著厚棉衣,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模樣。
徐良熟門熟路來到一家早晚點鋪子,向里邊一個圍著沾滿油漬圍裙,正忙碌的中年人,喊道:
“老張,快點兒。”
中年人抬頭見來人是徐良,直接回了句:“小徐啊,還是老三樣兒?”
老張見徐良點點頭,趕緊準備東西。
不一會,老張便端來了一碗粥和一碟蔥花餅,放在桌上。
徐良笑著說聲謝謝,便埋頭開吃。
十分鐘后。
徐良吃完飯,掃了微信,付了十塊錢,從老張手里接過他遞過來的小籠包走了。
小籠包是徐良帶給妻子的早飯。
回到家,徐良叫了叫還在睡覺的妻子,不見動靜,放在桌上便下樓推出自行車,上班去了。
......
徐良工作的地方離得近,七點五十分的時候已經到了地方。
只見門牌上寫著“陸家莊派出所”幾個顯眼大字,不停車直接進去。
徐良三十出頭,已經是六年的老警員了。
不過,徐良現在還是一個一朵四角銀花的警司,這對于本科學歷的人來說,算是少見了。
徐良放好車,來到自己辦公室。
見辦公室沒人,便來到內室,打開衣柜換成制服,然后泡了杯茶,優哉游哉地嘬起來。
大概二十來分鐘以后,辦公室的門“咣當”一聲被推開。
林少強大大咧咧沖進來,看見徐良,叫了聲“良哥”來到徐良身邊。
“吆,強子進步了,今天早到五分鐘啊。”
徐良瞥了一眼林少強,看著手機說道,對他的毛躁和遲到見怪不怪。
這毛病誰說也不頂用,罰款也所謂,搞得其他人都無可奈何,也就懶得管他了。
林少強的作風是標準的九五后,特立獨行,表達直白,還習慣性遲到。
不過,林少強這個“實力”也是真強,剛來一年多,已經帶警司銜。
也或許明天就是徐良上級了,要不是徐良一直帶他,以后見面就得叫“長官”了。
派出所里兩個人關系最鐵,算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兒了。
因為徐良的關系,倆人在單位有點被“孤立”,所以這間辦公室平常就他倆人。
倆人胡咧咧幾句,徐良看了看表,時間馬上到八點半,起身對林少強說道:
“走吧,日常打卡。”
林少強也不答話,跟著徐良無精打采地出了辦公室。
......
派出所會議室。
一張大會議桌圍坐著十來個警員。
上座的是所長杜明成,一個和藹的,已經快退休了的中年人。
杜明成笑瞇瞇地看著大家,毫不在意被人搶了風頭。
其余眾人則是看著他副手位置的人,偶爾還嘲弄地看看徐良。
這人叫吳蒙,是副所長,此時正滔滔不絕地講話。
吳蒙四十多年紀,相貌中規中矩,十多年的工作生涯。
雖然服務意識有些不足,但能力還是有的,特別是能歌善舞。
陸家莊這地兒,也就所長陸明成級別高,要不然這吳蒙就是妥妥的“一把手”了。
當然,這也是徐良的老對頭。
徐良當初年輕有沖勁,工作表現十分沖突,難免有些事情上得罪了吳蒙,兩人結了不小的矛盾。
但是吳蒙后臺硬,整個所里除了四平八穩的老杜,和主觀色彩強烈的林少強,其余大都跟吳蒙更親近些。
吳蒙講了都快半小時了,但大家還是認真看著吳蒙。
至于聽進去多少沒人知道,但都是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還時不時點下頭,表示說得不錯。
徐良則是低著頭玩兒手指,坐在旁邊的林少強卻頻頻看向對面。
那是個年輕漂亮的女警員,叫蘇媚,所里的一枝花。
吳蒙又講了三五分鐘,然后喝了口水,放下茶杯,接著說道:
“另外,重點就是明早的21年冬季總彰大會,警司級別都要參加。
大家今天好好準備,把明天的工作安排好,別到時候給我出岔子。
好了,今天就講到這兒,散會。”
“啪啪啪……
方通年紀和徐良差不多,唯吳蒙馬首是瞻,聽到吳蒙講完,立即帶頭“啪啪”地鼓起掌來。
平時就屬他看徐良不爽,時常找茬,要不是有吳蒙,徐良早弄他了。
徐良一聽到散會,也不管其他人,立馬起身準備離開。
路過林少強身邊的時候,用手指戳了戳,小聲說了句“回神了”,就向門外走去。
徐良還沒出門,就聽見身后吳蒙的聲音又響起:
“另外,記得晚上的事兒,別忘了。”
也沒說什么事,就這么直愣愣的一句話,倒像是特別說給徐良聽的。
徐良頓了頓,當沒聽見,不回頭地走了。
當然,他也沒看見背后吳蒙臉上的嘲笑。
所長杜明成仿佛什么也看不見,依舊笑瞇瞇地看著這一切。
徐良回到辦公室,一屁股坐到自己座位上,繼續優哉游哉。
負責外勤的就這樣,要不閑得屁股疼,要不忙得腳底板疼,要不就得肝兒疼,反正是三疼選一疼。
徐良也沒興趣和其他人“談笑”,平時除了林少強,其他人很少人來這里,慢慢就習慣了一個人自得其樂。
正當徐良喝著茶看著報,便看見林少強一臉沮喪地進來。
林少強遞給徐良一根煙,自己也點上一支,叭叭地抽了起來。
徐良看見林少強這球樣,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隨口說道:
“怎么?又獻殷勤失敗了?”
林少強聽到這淡淡地嘲諷語氣,當即炸毛,不滿道:
“什么獻殷勤?強少我是那樣的人嗎?都是那些女人上趕著貼本少,什么時候見我給人獻殷勤?”
“呵呵,這次又怎么了?”徐良無視林少強的憤怒,反問道。
林少強見徐良無動于衷,沮喪地抱怨道:
“你就會說風涼話,虧你還是我哥呢,也不知道幫幫弟弟我。”
徐良無視林少強的幽怨。
他對這種事可是不怎么在行,媳婦都是上學時候找的,要是等到現在,妥妥單身狗一枚。
徐良只能攤開雙手咧咧嘴,一副愛莫能助的搞怪表情。
林少強也不指望徐良有什么良策,露出一副心思沉重的模樣,說道:
“我本來想約蘇媚中午吃飯,可是她還是對我愛答不理的。
然后吳蒙那個笑面虎過來說了幾句,她就跟著一起開車走了。
我看著她對那個老男人笑得都那么甜,心里就來氣。”
徐良聽了林少強的話,也不吭聲了,怔怔地看著玻璃杯里的茶葉,一片片舒展,然后慢慢掉落杯底,像是多么有趣的事一樣。
林少強見徐良這表情也不奇怪。
因為每次說到吳蒙和蘇媚,徐良都是這樣一幅表情,他一直以為是吳蒙的緣故,但還是不死心地問道:
“良哥,你說蘇媚會不會和吳蒙......”
不等林少強說完,徐良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不說話,繼續看著茶杯怔怔出神。
林少強見此,知道徐良估計不會搭理他了,也不說話了,繼續叭叭地抽著那根煙。
徐良卻看著杯里的茶葉,一片一片,感覺落得越來越快,思緒也飛得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