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在路邊看著門前熟悉的核桃樹,樹上扭曲的“仇字”,許幽憤怒又不可控制的纏繞在了他的心頭。三年前的那一天,他在被學校被染著黃毛的混混欺辱,母親被那個可惡的小三逼死,父親的漠視他的存在,舅舅厭惡他的懦弱。一切的一切仿佛一把重錘,狠狠敲擊他的心臟。
縱然經歷了十年滄桑,許幽依舊無法壓制心中怒火的燃燒,他的整個人的精神仿佛也要被這怒火燃燒殆盡。往昔的傷痛猶如一道道刺目驚心的傷口橫亙在心頭,縱然時間也無法填平。
藍色的鐵大門銹跡斑斑,歲月的痕跡仿佛要將整個門壓垮。磚墻內梨樹枝葉龐大,蔥蔥郁郁的長著,夜色下黑絨絨的一團仿佛一片陰云布滿整個院子,許幽心恨天邊沒有出現一道正義的雷電。外墻角香椿樹高高的彎著腰,樹下成片的嫩枝被人掐去了不少,許幽想到某種極大的可能,兇惡的上前幾腳將剩余的嫩枝踩爛,這是他兒時種的樹木,他有資格決定它們的生死。可是踩著踩著,許幽有沒有來由的紅了眼眶,頹廢的靠在香椿樹桿之上,一陣心累,他還是忘不了過去那段記憶。
樹桿粗糙仿佛母親的手在撫摸他的脊背,涼風也適時將許幽的憤怒吹去。許幽就這么靜靜的靠在香椿樹上,任由涼風打在臉上,任由目光四處追尋他所熟悉的一切,搜索著過往的哪些回憶,找尋一絲絲的安慰,撫慰傷痛的心靈。可每當想到人生的盡頭,傷感就像泉中的活水,怎么舀也舀不干凈。
……
夜色中數著步子走路,周圍一片靜謐,只有自己的腳步聲踏踏的響起,時高時低。一百二十步到中街,一千三百一十九步到旅館門口。昏黃的燈光孤零零撒落,許幽嘴中喃喃的數著,曹曦靜悄悄地站在路燈下笑看著許幽認真地數著步子走路。
“一千三百二十步。”
曹曦計謀得逞似的笑嘻嘻的念出數字與許幽喃喃的話音重合。許幽驚訝地抬起頭看向曹曦,那是一張柔美白凈的臉,映著燈光顯露出溫暖嬌俏的笑容,許幽一時竟然也被這美麗的容顏驚呆了。
“哈哈!被我美麗的容顏驚呆了吧!。”
曹曦爽朗一笑,踮起腳調皮的打了個轉,昏黃柔和的燈光下白色圣潔的裙擺飄飛,翩翩起舞,仿佛月宮中的仙子落入凡塵一般,充斥著靈秀的韻味。
“是啊!我被你美麗的容顏驚呆了。”
許幽由衷的說道,臉上露出真摯的贊美,曹曦頓時嘴角掛滿了笑意,像個得了糖果的小女孩蹦跳著抱緊許幽的右臂,臉上滿是得意。
許幽跳動的心臟猛的一滯,本能的想要睜開,慌亂的眼神對上曹曦愛戀的眼神,卻怎么也沒有了勇氣。
“我們出去散散步吧。”
曹曦說道,并且不由分說拉著許幽的向著街尾的方向走去。“一步,兩步,三步……”曹曦一邊走,一邊學著許幽數著步子,話語中夾雜著銀鈴似開心的笑音,恍惚間讓整個黑夜也開心了起來。
街尾靠近醫院,民國建造的古樓將小鎮歷史沉淀在這一小小的角落。樓下是各色的燒烤攤,串起來的土豆片、蘑菇、火腿腸、茄子,雞翅都散發著濃郁的香味。油糕,油餅,豆漿,油條,白日有的各色小吃,夜晚來的更加的齊全。許幽眼睛完全被這小小的一片夜市吸引,曹曦一旁計謀得逞似的問道“沒想到吧?夜晚也會這么多的好吃的可以吃。”
許幽搖了搖頭,轉開話題說道“我請你吃烤玉米。”說著快速走向身旁一個將玉米烤的金黃的小攤。
“老板,來兩個烤玉米。”
賣烤玉米的是一對皮膚黝黑的夫婦,兩人雖然穿的樸素,沒有一點活潑顏色點綴,但精神很好,雙眼閃爍著清澈靈動的暖意。小攤收拾的很干凈,食物的香味很濃,聞著便讓人很有食欲。曹曦看起來很餓了,目光緊緊的盯著烤架上金黃的玉米,腿不自覺的抖動,十年過去,她遇事著急的樣子還是從前那樣。雖是陽歷五月,夜晚的風依舊有些私事清冷,許幽感覺到冷的時候,曹曦已不自覺的貼近他的身體,像一只雪白的兔子一般卷縮在他的懷中,雙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緊緊的摟在了他的腰間。不知不覺的他已不排斥她的靠近,她的親昵,他知道自己也喜歡上了這個美麗俏皮且深愛他的女孩,可他同樣知道他無法陪他老去。
許幽能夠擁有的只是默然的享受著這片刻美好的愛情,靜靜感受著彼此身體的溫度,將它深刻地記憶。可他還是對著美麗的女孩有著貪欲,緊緊的將她摟在了懷中,仍有心中雷鳴般咆哮的不許示威,依舊沒有放棄。
曹曦笑了,笑地很開心的那種,雙眼瞇在一起靠在許幽的胸膛,傾聽著許幽心臟的跳動。十年了,她從未有像今天這么開心,她等到了她深愛的人的回應,他愛她,也像她愛他那樣炙烈,她沒有白等。空氣中劃過一道淚痕,淚痕中他們長久的相擁。
……
金黃的玉米散發著炙熱的香味,曹曦拿在手中輕輕的咬著,雙手挽著許幽的胳膊不愿放開,她怕他丟了,愛情丟了,再也找不回來。
“小伙子要烤紅薯嗎,新挖的紅薯,賊甜。”烤紅薯的老人笑呵呵的問道,大鐵桶做的烤爐上端放著四五個拳頭粗細的
,烤的焦紅,看著便有食欲。許幽挑了一個最大的買了,掰開遞給曹曦一半,兩人肩并著肩挽著手站在街旁的柳樹下吃著,樹上知了吱吱的叫著,一聲比一聲響亮。
“我愛你,很愛很愛的那種愛。你知道嗎?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喜歡你,在心里默默的喜歡,不敢說不出口,怕你不喜歡。”
曹曦看著天邊姣美的彎月深情說道,這時候的她像個認真的小女孩,那么的純潔,那么惹人憐愛
“我也愛你,很愛很愛的那種愛。”許幽將曹曦摟入懷中,同樣深情的說道,眼睛望著遠處的明月,眼睛突兀的濕潤了起來。
這個可惡的家鄉,總要惹他流淚,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后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