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寂靜!
眾人震驚的,是他響亮無比的聲音。
因為,這是練武之人運起真氣,才能做到的。
陸錢……竟然練出了真氣!
嘶。
這一刻,整條長街的百姓齊刷刷地倒吸冷氣,震驚得睜大眼眸,滿臉不敢置信地望著車轅上那個挺拔如槍,俊朗非凡的身影。
戴青亦是如此。
而且,他的雙眸之中,還有壓抑不住迸發出來的羨慕,妒忌,恨意。
一顆心,酸得就跟吃了三十個檸檬一樣。
整個人都快酸死了。
這時,人潮洶涌,驚呼聲再度響起:
“我沒聽錯吧?”
“氣如洪鐘,這確實是真氣才能辦到的!”
“這個陸錢竟然真的能練武了?”
“其實也難怪。他姐姐是劍宗的第一天才,他爹是禁軍統領,他娘是瑤池上一任玄女,他怎么也不可能是一個廢物。”
……
“沒理由啊!昨晚我還跟陸錢一起吃吃喝喝,花花草草呢,他那時候還沒練出真氣呢,難道他一夜之間就突破到真氣境了?”
這時,醉仙樓的三樓窗邊,一位錦衣公子驚疑喊道。
此話一出,猶如火上澆油,騷動更甚。
“什么?”
“一夜突破到真氣境?”
“怎么可能?”
“橫絕一世的劍宗宗主也不過如此!”
無數道驚疑目光,宛如利箭,掃射在陸錢的身上。
“你……你竟然能夠練武了,還突破到了真氣境?”
這時,戴青咬著牙,目光無比陰沉森冷。
緊握的雙拳,指甲都快掐進肉里。
眸中噴出的嫉妒怒火,仿佛快要將他整個人都燒成灰燼。
“不然呢,你以為我為什么突然成了太監?”
陸錢目光睥睨,回了一句。
但看到戴青雙眼血紅猙獰的樣子,他眉頭微微一皺:“算了,你我終究要走不同的道路,你好自為之吧。肆叔,走了。”
說完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陸錢鉆進車廂內。
駕。
下一刻,周肆御著馬車,從戴青的車輦旁沖過,幾下功夫就消失在長街盡頭,留下一個背影孤單可憐的戴青,還有一眾興奮不已的百姓。
……
馬車車廂內。
陸錢面前擺著一張小黑桌,桌上放著銅爐,縷縷檀煙燃起,清香怡人,定魂安神。
桌上還有暖壺,杯盞,果脯肉干,新鮮葡萄子。
“吾叔,辛苦你了,來,喝茶。”
陸錢捧起桌上的暖壺,給盤坐在對面的周吾斟了一杯茶。
然后,又遞了一杯給外面趕車的周肆。
“錢兒,你剛才太張揚了。這恐怕會為你再次招來禍患。”
周吾拈起杯,抿了一口,神色肅然道。
“是啊,這次的幕后黑手,連太子妃都敢下手,連阿大這個先天外罡境巔峰的貼身護衛都能收買,可見其能量之大。你剛破壞了他的計劃,還與戴青起爭執,說不定那幕后黑手會來個借刀殺人。”
正在趕車的周肆也忍不住說道。
“肆叔吾叔,這幕后黑手確實厲害。但千日防賊,終有破綻。恐怕還是防不勝防,倒不如直接張揚一些,這樣,整個玉京都在看著我,我反而不容易出事。”
陸錢笑著解釋道。
“這……倒有幾分道理。”
周吾楞了一下,細細品味斟酌,點了點頭:“不過,你與戴青當街結仇,還咒戴青爹娘,這確實有點不妥。明日戴鹿公參你一本,你……”
“不會的。”
還沒等他說完,陸錢露出自信笑容,打斷道。
“哦?為什么?”
周吾有點不解。
“這一次,是戴青故意找事。”
陸錢隨意坐靠在車廂內沿,將旁邊的雪白狐絨毯一拉,往身上一披,慢悠悠道:“這一件事,牽扯到太子。可謂是糊了太子一臉屎。一個不好,朝堂動蕩,大玄江山不穩。而戴青是誰?算起來,他是前朝大周末帝的遠堂侄孫。所以,戴家的嫌疑是最大的!”
幾乎在‘太子’二字出口的一瞬間,周肆周吾臉色一變。
然后,渾身大放金色罡光,將整輛馬車車廂包裹,隔絕了一切聲音傳開。
“這確實不錯。若是有人覺得戴家有造反之心,肯定會第一個懷疑戴家。錢兒,你是說,戴青跳出來,是為了自證清白?”
周吾皺眉問道。
“沒錯。”
陸錢點點頭:“戴鹿公顯然也知道他們會被懷疑,所以立刻讓戴青跑出來。若是他們什么都不做,那就證明他們心虛。”
“心虛也沒什么事吧?只要他們是清白的。”
周吾還是有點不解。
“陛下……老了啊。”
這時,陸錢壓低聲音,輕嘆一聲。
霎時間,周肆周吾臉色齊齊一變,眉頭緊鎖,似乎品味到話中真意。
“陛下神文圣武,心胸寬廣,賜戴家丹書鐵劵,國公之位,皇恩隆重。但是,太子也會這樣嗎?又或者,陛下想在退位之前,把太子上位的一切隱患都消除了?這時候,自然會有揣摩圣意的臣子,有意無意的,將矛頭對準戴家。”
陸錢搖頭輕嘆。
周吾沉默了。
陸錢也不再說話,拈起一顆葡萄放入口中。
一咬,果汁爆發,清甜入喉。
確實好吃!
可惜,以往都是花樓美人親口喂的,現在都是自己吃,少了幾分味道。
就在這時,周吾突然道:“可是,戴家有丹書鐵劵。縱使滿朝文武針對戴家,恐怕也傷不了戴家一根汗毛。”
“丹書鐵劵?”
陸錢聞言,笑了笑:“就算是免死金牌,三不殺五不死,那又如何,這玩意終究是陛下發的,最終解釋權都在陛下那里。戴鹿公那么聰明的人,自然是知道這一點,所以一直老老實實做人,戴青他應該也是可以練武的,只不過被戴鹿公給廢了而已,導致他成了快槍手,藥石難醫。”
“所以啊……戴青是個可憐人。”
說到最后,他的語氣之中不免透出幾分悲天憫人的意味。
“你是說戴青一直留戀煙花之地,不學文,不練武,是在自污?”
周吾若有所悟。
“但他為什么那么囂張?天天乘著那九馬車輦出行?”這時,外邊的周肆卻有點不明白了。
“這樣做,別人不是更放心么?若是他謙虛有禮,四處結交王公貴族子弟,那不是死得更快?”
陸錢一邊吃葡萄,一邊答道。
哦!
周肆周吾同時恍然大悟。
也明白為什么剛才陸錢臨走前,贈戴青一句好自為之。
如果神玄帝真的要在退位前清算戴家,那么,戴青恐怕時日無多了。
“這么看來,戴青確實是個可憐人。”
周吾也忍不住嘆了一聲。
“但也許戴鹿公真的是幕后黑手呢?他讓戴青跳出來,看似在第二層,洗清嫌疑,但實際是在第五層,掩蓋他真正的幕后黑手身份。”
這時,陸錢突然又道。
“呃……”
周吾愣住了。
這么一想,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縱使戴青再可憐,他跳出來踩我,該罵還是得罵。”陸錢心安理得道。
確實是這么個道理。
周吾點點頭,突然目光一變,無比欣慰地盯著陸錢:“錢兒,我原以為你流連花叢,文不成武不就,這輩子已經無藥可救,沒想到,你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居然對朝事看得這么清楚。”
“我就說嘛,你爹和你娘天賦那么高,那么聰明,生出那么厲害的一個女兒,兒子應該也不會蠢到哪里去。沒想到,你竟然隱藏得這么深。我們兩個老家伙死了之后,可以安心讓你繼承我們的家財衣缽了。”
外邊的周肆笑得很慈祥。
陸錢一聽,也是露出滿臉孝容:“那個,肆叔吾叔,你們可以立刻將你們的家產衣缽傳給我嗎?”
周肆:“……”
周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