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懷表的倒計像是催命符一般在葉霆心頭敲打著。

　　女性骨骼輕輕拋出自己的頭顱，像是舞蹈一般在原地旋轉三周半站定，頭顱在發絲的牽扯下回到原位，露出一個動人心魄的笑容。

　　嘎啦、嘎啦——

　　身邊的尸體也似乎并不介意再讓自己的身體毀壞一步，雙手不斷扭動著頭顱，有些吃力的遲緩行動著。

　　最終它扯出一團爛肉連著脊骨捧在手中，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腐臭液體從眼眶中混著蛆蟲滴落。

　　隨后它緩慢的、搖晃著旋轉三周半，就這么抱著頭顱站定，似乎由于失去脊椎，身體只能靠在木桌上才勉強站穩。

　　滴答、滴答、滴答。

　　黑暗中小丑的尖銳笑聲連著懷表的計數回蕩，木刻的臉龐在光照下的陰影似乎遠比葉霆剛剛到來時更深，畫出的笑容像是隨時可能化為巨口將他吞噬。

　　“要、要不算了？”葉霆苦笑著后退半步。

　　“十、九、八、七……”

　　“啊！！！”桌下傳開一聲高分貝的尖叫，葉霆捂住雙耳，腦海中一陣嗡鳴，甚至讓他不由開始懷疑這是否是人類聲帶能夠發出的喊聲。

　　果然人只要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來，除了數學題……

　　小丑的倒數在此刻徹底壓斷短發女生的最后一絲理智。

　　木桌狠狠晃動兩下，向著一側劃動半公分。

　　一道校服破碎的嬌小身體慌忙繞開先前一時緊張撞到的木桌桌腿，從木桌下連滾帶爬的狼狽遠離。

　　不等葉霆看清對方身影，腳邊突然一重，像是有什么有一定重量的事物貼上腳踝。

　　葉霆僵硬低頭。

　　桌下腳邊，短發女生的頭顱從脖頸中央平整斷裂，無神的雙眼與葉霆對視。

　　！！！

　　沒有血液，切面中央是類似硅膠與某種葉霆不認識的填充物組成。

　　“三、二……”

　　葉霆緊閉雙眼撲上前去，一把抱住腳邊短發女生的頭顱，雙手繞過女孩短發，手指觸碰到頭顱皮膚——

　　那是和活人肌膚沒有差異的觸感，卻沒有絲毫正常人的溫度以及呼吸，被抱起之時也只像是無生命的玩偶一般毫無動靜。

　　不管了！

　　雙腳一蹬，葉霆腰部在地面一轉翻身而起，再單腳旋轉二周半站定，上演了一番怕是連街舞大師在此都要鼓掌大呼一聲好的迅疾動作。

　　下一刻，雙手中重量一空，葉霆小心翼翼的睜開雙眼。

　　手中頭顱消失，身上沒有那些不安分的挑逗少男承受極限的發絲，也沒有身側難以忍受的尸體腐臭，四人木桌邊此刻只剩下葉霆一人。

　　“游戲結束。”

　　“那么，作為新手教程獲勝的獎勵——”

　　教室大小的房間中央，下半身銜接在桌面上的滑稽小丑玩偶一搖一晃的露出笑容，從背后抽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紅色禮炮拉開。

　　砰！

　　禮炮中噴出的馬賽克糊了葉霆一頭一臉。

　　看到葉霆吃癟，小丑玩偶捏著自己的紅色鼻頭發出噗噗的嘲笑，身體不斷劇烈晃動著，笑得身下的木桌都揚起一邊，最后還是葉霆用力才將它按回原地。

　　“噗噗，作為忠告，老好人可在這個世界活不下去噗。”

　　小丑玩偶身體驟然拉長湊到葉霆眼前，葉霆后退一步，贏來的又是對方的一陣嘲笑。

　　“嘻嘻嘻，來選一張吧？”

　　小丑玩偶攤手，三張與游戲中毫無差別的卡牌緩緩浮現在木桌之上，和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一樣看不出絲毫端倪。

　　葉霆抹去臉上做成內臟樣式的禮炮彩帶，眼角一抽，頓時回憶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真的……只能抽卡嗎？”

　　咔噠、滋——

　　頭頂上的燈光熄滅，小丑玩偶從身后抽出一個手電，陰冷的白光穿透翻領在它臉部下方點亮，臉頰上涂抹的紅色油彩頓時盡數變成稀稀落落的黑色陰影。

　　“你、說、呢？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小丑咧開嘴，雙眼在頭顱眼眶中失控上翻。

　　葉霆別開目光，用手擦掉額間不知是否存在的冷汗，憑記憶抽走小丑身前桌面上的左側卡牌。

　　【新手教程結束】

　　卡牌入手，眼前系統提示同時彈出。

　　【正在回歸：五、四、三、二、一】

　　白色的數據流光分解葉霆身體，手中卡牌在白光中重組，最終變成冰冷的堅硬物體落入葉霆手中。

　　現實，C市，人行道邊緣。

　　葉霆抬頭，人行道對面綠燈六十秒的倒數此刻恰巧跳動一下。

　　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葉霆環視左右，在街道上走動的或是騷亂、或是拍照、或是事不關己轉身離開的人群；因為貨車失事不斷鳴笛堵塞的汽車……

　　現實中眼前種種與葉霆進入游戲之前的畫面完美銜接。

　　就像是他進入交換游戲中的時間根本不存在。

　　夜風席卷而過，葉霆身體不由一個寒戰，外套中緊貼手機的冰涼物體讓他顧不得去想其它，而是一手拉起兜帽遮住前額，雙手插兜轉身往回。

　　一直到此刻，葉霆才第一次仔細端詳起眼前隨時可喚出的游戲面板。

　　【玩家：葉霆】

　　【角色：庭葉一（F）】

　　【通過副本數：0】

　　【積分：-500】

　　仿佛由一位不負責任的程序制作員隨手編寫，眼前的系統面板簡潔至極，甚至給葉霆一種連半成品都算不上的感覺，無論他怎么操作都沒有任何反應。

　　街道上路過的行人看著葉霆的手舞足蹈一陣莫名其妙，再看葉霆身上外套內寫著‘賽高’的打call衛衣，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走遠。

　　一直到他走回住處，葉霆才在系統顯示的字體空隙中看到一排排針尖般的小字。

　　先前只當是質量不佳的模糊光影，卻未曾想是以如此規格出現的重要信息。

　　【警告：積分為0后不可消費，積分為-1000時起48小時內若無法清零，則剝奪游戲資格，交換代價恕不歸還】

　　【友情提示1：初次復生代價為500積分，失去游戲資格=與詭交換】

　　【友情提示2：以生命為代價交換游戲資格的玩家往后復生代價額外翻倍，負分賒賬時間減半】

　　這些小字似乎也沒想到葉霆能發現自己，在葉霆閱讀完畢后一個晃眼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