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說出口的歡喜,浩浩蕩蕩又無處安放,埋藏在心間,夜夜自窺,不敢見天日。
一一一一一一題記
蘇沅終究是死在了白楚堯的手里,隔著衣物都能感受到來自尸體的冰涼。
但白楚堯渾然不覺,他將蘇沅從沙發上挪到他懷里,一只手攬住背部固定住不要下滑。
另一只手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撫摸上蘇沅的面頰,往日的囂張明艷此時蒼白無色。
指腹尖的觸感也變得僵硬冰冷,這并不妨礙白楚堯繼續用貪婪的目光將蘇沅刻在眼里,記在心里。
撫摸到一半,白楚堯用手掌捂住蘇沅的雙眼,濕潤的感覺從他手背上暈染開,一滴接一滴。
剛對生存下去產生向往,蘇沅的死又給了他致命打擊。
崩潰,絕望,濃濃的死意彌漫在他周身。
哪怕蘇沅現在根本看不見,白楚堯也不想讓蘇沅看見自己現在失控的樣子。
因為她曾經說過,她不喜歡自己這副模樣。
窗外的陽光漸漸隱去,泛紅的天幕也配合著鳴哀。
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天保潔阿姨出現在了門外,旁邊還有搬運著一個寬大冰柜的保修人員。
他們都挺疑惑的,為什么要在這種住宅區買這么大一個冰柜。
顧客是上帝,保潔阿姨扣響門鈴,她已經按照白楚堯要求買來冰柜,現在交到他手上就完成了。
在等了好一會后。
白楚堯才轉動著輪椅出現在門后,打開房門放他們進來。
看見只有白楚堯一個人,保潔阿姨好奇心有些旺盛,她往里面張望了一下。
“哎,之前那個小姑娘呢,一般不都是她在接待嗎?”
因為白楚堯自從殘疾以后,心里極其抵觸見到外人,一般這種事都是蘇沅操心,而他就在房里發呆。
這次出乎意料的來開門,自然引起了阿姨對蘇沅行蹤的好奇。
“她睡著了。”白楚堯平靜地說道,臉上也沒有波動,絲毫看不出昨天的崩潰。
“噢,那阿姨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師傅們安裝快點,別弄太大聲吵到人小姑娘睡覺。”
安裝人員接連應和道,表示很快就可以弄好。
“謝謝。”這一句道謝是為了保潔阿姨替蘇沅著想。
保潔阿姨匆匆帶著人來,又匆匆帶著人去,生怕打擾到這小兩口。
等他們走后,白楚堯掏出了拷貝的那份文件。
他望著u盤愣愣地看著,想到之前自己為了打開文件費的精力。
如今突然送到手上來,為何反而感覺不到喜悅與好奇。
白楚堯扯動嘴角輕蔑一笑,將u盤插在了筆記本電腦上。
從電腦里散發出來的藍光在白楚堯雙眸中倒映,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每翻一頁,就像是費盡了全部力氣,過了很久才會繼續動作。
途中無數次想關掉,卻又遲疑住,強迫自己全部看完了。
看完這文件的白楚堯失去了最后一絲支撐他活下去的信念,他癱軟在輪椅上,久久無法言語。
當他再次有所動作的時候,他已經和蘇沅躺在了冰柜里。
冰柜呼出的冷氣就打在他的臉上,濺起一層波瀾,也吞噬著他身體的溫度。
蘇沅的身體溫度則與冰柜的溫度融為一體,沁心的涼,與白楚堯接觸的位置也緩慢奪取著這份熱度。
白楚堯置于這種環境,不僅沒有一點害怕,逐漸寒冷的空氣反而讓他腦海平靜下來。
回想著他看到的那份文件。
文件的內容是蘇沅將所有事情都用特殊密碼翻譯記錄了下來。
包括他只是個劇情人物,甚至經歷的這一生都是被全權安排規劃好。
只為了與楚呦呦相遇,最后為她的成功奠定基礎。
蘇沅甚至還將自己的身份也透露了出來,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來此也是為了任務。
能否真正突破這個桎梏的契機,蘇沅已經拋出來了,就看白楚堯自己是否能把握住。
在不斷的制冷下,寒氣已經侵入白楚堯肺腑,眉毛上也掛起了白霜。
而他居然開始回想起與蘇沅相處的點滴時光。
說起來他們的接觸并沒有很多,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搜尋蘇沅的行蹤。
那他是什么時候開始在意起這個女人的呢?
白楚堯用最后的一點活躍的思緒想了很久,久到幾近昏迷都沒有想出來。
他用最后一絲意識側身,緩慢地用手攀爬上蘇沅腰身,將她摟在懷里。
白楚堯下巴搭在蘇沅頭頂,帶著這份滿足永遠沉睡下去。
都說冰凍能降低尸身腐爛的程度,就這么多擁有會,也好。
“我前半生在喜歡另外一個女人,沒什么拿來愛你的,現在就讓我賠上這后半生,共赴黃泉,換來生再一續。”
白楚堯與蘇沅的尸身是在幾個月后被小偷潛入進來發現的。
他原本的計劃是給了保潔阿姨一大筆錢,讓她再也不要來了。
世事難料,某天夜里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小偷從保潔阿姨那里聽來消息,以為這是大富人家。
蹲點幾個月都沒發現有人出入,就偷偷潛了進來。
本以為能撈一筆大的,誰知被嚇了個半死,連忙報了警。
警察匆匆趕來,帶走了小偷和兩人的尸身。
尸體在當夜就被不知名神秘人帶走,并且壓下了消息,沒讓這則事情上報紙。
而事后,出警人員在給小偷做筆錄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前科不少,還是在逃人員。
不費吹灰之力將他抓了,并送進牢房待了好幾年。
姑且算是他“見義勇為”的報答。
白楚堯與蘇沅之死,像是洪流里的漂萍,掀不出浪花,又悄無聲息,看著遠去又多了絲悵然。
只屬于他們的故事被永久的塵封起來,或許有人記得,又或許永遠沒有人知曉。
多年以后,蘇一長大成人,他來到某處墓地看望蘇沅。
“姐姐,也不知道這樣叫你對不對。”
“你交代我做的事,我都做了。”
“放心吧,咱爸媽我好好照顧著呢,還要每年模仿你的字跡來寫一封信,你知不知道你那個字有多丑,每次都是一個大工程。”
“他們都以為你現在過的很幸福呢。”
“也謝謝你當年愿意讓爸媽收留我,圓我一個童年。”
“你要是不喜歡跟這小子合住,你就托夢告訴我,我給你挪地。”
“當年你們被凍僵根本分不開,只能一起火化。”
“可真是便宜這小子了。”
“我師父說你是個不簡單的女人,不過我知道他可是十分敬佩你呢,不然當年也不會臨死前給你打電話。”
“我愿從此吃齋念佛,供奉香火,祈求有佛保佑你另一世眼里有陽光,笑里全是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