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不能被隗聲看到，時知想，總覺得會出大事。

　　距離這么近，隗聲自然是看到了她滑動手機屏的動作，瞇了瞇眼睛。

　　時知在瞞他什么事情。

　　她的手機停留在微博頁面，滑動了屏幕但是也沒滑出app界面，說明她不想讓他看到的大概率是哪條評論吧。

　　評論？

　　什么新聞的評論。

　　隗聲沒有把心思藏著，直接問了，“我不能看嗎？”

　　時知手指一頓，抬頭看了看他，搖頭道：“不是。”

　　然后她重新翻到剛剛看的那條評論，把手機拿給隗聲看，說：“只是覺得沒必要。”

　　隗聲看了眼手機，把那條評論念出聲，“奇怪的cp又增加了？”

　　他疑惑地瞧著時知，時知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估計是看不懂cp這兩個字母吧。

　　時知正要解釋，“cp就是……”

　　兩個人是同時開口的，隗聲也問出了聲，“是你和誰的cp嗎？”

　　又同時一愣。

　　時知：“啊，我以為你不懂cp的含義。”

　　隗聲笑了，“不至于。我需要經常從網絡上了解各種信息，雖然年紀比你大些，但網絡用詞還是懂的。”

　　其實是他在夢里跟著時知時從她的視角中看到的。

　　他是真的從時知那里學到了很多東西。

　　時知也笑了。

　　對啊，其實他們兩個年紀相差是并不大的，只不過隗聲作為一個集團掌權者，又通常都是成熟穩重的樣子，所以會顯得有些老道。

　　是她多想了。

　　隗聲又問：“所以是你和誰的cp？”

　　時知沒再避開這個問題，說道：“我和尤怡嘉。”

　　然后又很快解釋：“只是網友們隨便說的而已，我和她并不算熟悉。”

　　隗聲：“為了救她都把自己搞到醫院來了，原來還不熟悉嗎？”

　　時知：……

　　她記得她和隗聲之前就討論過這個事情了，怎么現在又莫名其妙提起。

　　等等……

　　時知悄悄看了看隗聲的表情。

　　好像不是嘲諷啊。

　　更像是……？

　　時知很大膽地問他，“你是在吃醋嗎？”

　　隗聲一愣。

　　他抬手摸了摸時知的頭發，“這么明顯嗎？”

　　時知：還真的是啊？！

　　不會吧，連小女孩兒的醋都吃。

　　出乎意料地可愛啊。

　　竟然還問“這么明顯嗎”

　　也太犯規了吧。

　　時知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有些怔愣，最后臉頰稍微紅起來了一些，磕磕絆絆地說：“是網友們亂說，你不要生氣。”

　　隗聲這時候反而沒有剛剛的小孩子脾氣了，重新變回了成熟的大人，拍拍她的小腦袋笑道：“好的，我知道了。不要自顧自地加重我的語氣，沒有生氣。”

　　“這種小事，不至于生氣的。”隗聲說。

　　時知木木地看著他問：“那會因為什么事情生氣啊？”

　　隗聲假裝思考了一會兒，然后說：“會因為你舍己為人而生氣。”

　　時知低了低頭，“我記住了。”

　　兩個人正說著話，時知的腳邊突然滾過來一個小球。

　　時知正好低著頭，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個小球，然后順著球滾過來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個往這邊跑的少年。

　　少年的背后是一個慢悠悠走著的老人。

　　時知的大腦做出判斷，球是那個少年人的。

　　她彎腰把球撿起來，然后遞給了剛好跑過來的少年。

　　少年很小聲地說謝謝，接著就轉身沖身后的老人抱怨，“說了不讓你拿球逗狗，你偏要玩，扔丟了還要我來追，真是麻煩。”

　　老人還沒有靠近少年，張了張嘴沒說出話，像是被少年的話給噎住了。

　　時知在一旁看著，想起了小時候帶著自己的那位沒有血緣關系的老奶奶。

　　在身體一日比一日差的情況下，連去醫院的機會都沒有，只跟她一起在破敗的小房子里等死。

　　然后她就在老人死了之后坐在小床上繼續生活，直到老奶奶的兒子過來接她。

　　原來是奶奶去世之前把她托付給自己兒子的。

　　時知在之后的日子里，真的都非常感謝那位同村的老人，教會她基本技能，教會她堅強，還把她托付給兒子讓她至少能活到成年。

　　時知對她滿懷感恩之心。

　　只是沒有機會再說謝謝了。

　　很遺憾。

　　隗聲碰了碰她的肩膀，問：“在發呆？”

　　時知從深思的狀態中出來，望向遠方那對越走越遠的爺孫，點了點頭，“嗯，在發呆。”

　　她扭頭沖隗聲笑，“想到了過去的家人。”

　　這個世界的時知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家人，所以隗聲知道她提的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有什么值得時知懷念的呢？

　　隗聲知道。

　　有位老人。

　　待時知很好的老人。

　　溫柔、積極、善良，在大山里發光的堅毅女性。

　　隗聲在夢里見過她，知道她給予了時知很多。

　　他也笑了，說：“人都是念舊的。”

　　時知點頭同意。

　　她抬手指了指那爺孫兩人，說：“如果老了之后，我也會像那樣無依無靠，沒辦法自己照顧好自己的話，那我寧愿在失去自理能力之前離開世界。”

　　隗聲把她的頭摁在自己肩膀上，聲音帶了些強硬，說道：“我是你的依靠。”

　　時知樂了，“可是你比我老的還要更快啊。”

　　隗聲并不把這當成是問題，說：“錢能幫忙，不用太擔心。”

　　時知覺得他這個觀點不對，推了推他的胸膛讓自己能看到他，“不能依賴錢。”

　　她回憶著小時候的奶奶，整理了自己的想法，說道：“資本永遠逐利，當你變成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那就會跟拿著巨款的嬰兒一樣，這種時候不能太相信資本，人比它要有良心。”

　　隗聲懂了。

　　他也看著時知，“可是感情也沒有那么可靠。”

　　生養了一堆孩子的家長最后也可能死在孤獨中，就像那位幫助了時知的老人一樣。

　　時知沉默了一下，覺得他們兩個好像都是對的，但是又都不夠客觀，或許是因為資歷不夠吧。

　　他們并沒有因為不同的觀點而爭吵起來，只是默默消化著對方的話，然后思考一會兒，最后把它融入自己的思想中。

　　是種很良好的相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