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過一會兒，遲盞就適應了里面的味道。

　　他如今的視角太矮了。

　　抬頭只能看到一個大實驗臺上整整齊齊擺放的化學藥瓶和試管，而且還只能看到半頭。

　　凌舟這家伙還挺強迫癥的，化學藥瓶和試管都是從低擺到高，顏色也是從淺到深。

　　這配置和以前高中化學實驗室里的也相差無幾了。

　　以前遲盞高一還沒文理分科的時候，對上實驗課還是很有期待的。

　　畢竟總算有一節課是動手操作，而不再是困頓地看著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化學符號。

　　提起實驗課，遲盞仍舊記得“氨氣的實驗室制法”那一節。

　　進到實驗室的同學中總有那么些上課不聽老師課前要求講述的。

　　[實驗室用消石灰與氯化銨在加熱條件下，反應制取氨氣。]

　　只要聽過課的人都知道這是一種具有極強刺激性味道的氣體。

　　那味道就和八百年沒刷過的廁所差不多了。

　　制取氨氣是要用棉花堵上試管的，也不知是誰最先把棉花拔了，任由那氣體蔓延。

　　偏偏旁邊的某位學渣同學絲毫不知氣體緣由。

　　那位學渣明顯是沒睡醒被拖進實驗室的，氨氣被放出來的瞬間，瞌睡就徹底醒了。

　　“操！誰踏馬把屎拉進褲兜了！”

　　這話被當場爆出口，惹得大家都開始紛紛捂住鼻子。

　　接著便是各種操作失誤……

　　不同實驗臺的氨氣以各種形式漏了出來，化學老師在講臺上都快哭了。

　　不是因為懊惱上堂課都白講了，而是真的被實驗室里氨氣的味道給熏迷了眼，生生給刺激出淚來。

　　遲盞當時在實驗室最角落的位置，最開始隔得遠也沒覺得太刺激。

　　他旁邊坐著凌舟，見對方也面不改色地在做實驗，不由以為這東西其實沒什么。

　　“這玩意兒真有那么臭嗎？”看著同學們夸張的表情，他若有所思地道。

　　然后他便做了件很虎逼的事。

　　拿起制好的氨氣瓶，直接把鼻子湊過去聞。

　　這舉動讓旁邊的凌舟都縮緊了瞳孔，“你……”

　　對方還來不及提醒，遲盞就當場翻了白眼。

　　那天他早上正好沒吃早飯，胃里本就餓得反酸，當用力地吸了一口氨氣后……

　　好家伙，差點把他的命送走！

　　來不及聽凌舟說什么，遲盞就奔出了化學實驗室，對著走廊的垃圾桶狂吐。

　　啥也沒吐出來，但是之后卻整整惡心了一上午。

　　后來遲盞去洗手間漱了口，回到教室如同一只死魚一般癱著，兩眼有點泛花。

　　抬手去摸桌肚里的水杯，卻是先摸到了一盒口香糖。

　　詢問周邊人是誰放的，都沒人知道。

　　遲盞當時也是難受狠了，沒管那么多，直接往嘴里塞了一片，大不了有人認領的話他再給人家買一盒。

　　薄荷味的口香糖充斥進口腔和呼吸道的時候，遲盞這才把先前那個恐怖的味道給洗刷掉。

　　這是哪位好心人士放的？

　　簡直是救他于惡臭之中的活神仙！

　　嘴里口香糖嚼了沒多久，前桌的凌舟便回位置坐下。

　　對方突然轉頭，嘴唇張了張，似乎有話要說。

　　“我沒事，就是沒吃早飯害的……”遲盞當時真的以為這塊冰疙瘩是來關心他的。

　　誰知就聽對方十分嚴肅地講道：“對刺激性化學氣體聞味，要采用扇聞法。”

　　遲盞：“？”

　　凌舟：“這個知識點，你以后得牢記，別再犯傻?！?p>　　遲盞：“…………”

　　那時的遲盞在心里咬牙暗罵，他是腦子長泡才會自作多情地覺得凌舟是來關心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