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禹看著進來的兩名道院弟子,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剛剛雖然江子黎指桑罵槐地內涵這兩個人,但是至少沒直接撕破臉皮嘛。
因此作為正經生意人的江禹,從不想好勇斗狠,大家和氣生財嘛!
“兩位仁兄……”江禹臉上的笑容更甚。
“憑你也配和我們稱兄道弟?”
江禹的話噎住了,眨了眨眼,仔細地看向眼前的人,剛剛他都一直沒正眼看人家來著。
剛剛第一個來拜訪自己的王明,好似小棉襖般貼心地介紹過來的幾個道院弟子。
這個人應該是叫張峰,張家主家旁系子弟,后面沒說話,看起來有些沉穩的,叫張嵩,張家主家的嫡系子弟。
江禹深深地吸了口氣,嘆息道:“大家和氣生財,這么斗雞眼干什么?”
張峰冷笑道:“江禹,你若是肯在一月后的名都府法會上宣布與江家主家割裂,宣揚江子遠假仁假義的事跡,有你想不到的好處!
或許那時你就能知道,你自以為是的那點兒資源和價值,到底有多么可笑!”
“假仁假義?不會吧,子遠兄是正經的好人兒,還說要把妹妹嫁給我呢!”
此時正在門外偷聽的江子黎,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發出聲音,憋得一張小臉兒,好似粉皮包子。
張峰滿臉鄙夷地道:“確實是他能干的出來的,江家的假仁假義,向來只用在有利用價值的人身上!
江子遠、江子黎參加過你家的葬禮,那別家呢?姓江的人,可不少吧!這還不是假仁假義,這還不是看人下菜?”
在門外聽墻腳的江子黎被氣得臉色漲紅,恨不得立刻反駁,她知道,張峰他們連個隔音術法都沒用,就是想讓自己聽到。
但是轉瞬江子黎臉色就漸漸垮了,心中無比羞愧,因為張峰說得沒有錯,只有資質好,有潛力的江氏子弟,才更加被主家看中。
“住口!”
就在此時,一聲怒吼差點兒嚇得江子黎跳起來。
江禹大怒道:“姓張的,你也配說仁義二字?主家出席的葬禮的人家,哪一家沒在圣墻外流血流汗,又有多少人是在于妖魔奮戰中亡故?”
“而你們張家呢?嗯?聽說只要給錢,就能找人代替徭役?”
對于這些,江禹門兒清,他這個心心念念要逃徭役的人,兩年前就和那位管這件事的張家家生子,斬過雞頭,燒過黃紙呢!
所以張峰其實并不知道,本質上江禹也是他張家的人呢!
敵人出在內部,抓他小辮子還不輕松?
張峰的臉色頓時漲紅,眼中閃出無比的憤怒和殺氣。但是他無可辯駁,因為張家確實做了這件事。
若是在別處,張峰還可以鄙夷地說一句,哪家大戶沒做過這件事?
但是現在他卻不能,因為江家沒做過,一切都是因為那個殺妖成山的江老太爺。
江老太爺曾經放過話,江家人誰若是敢逃避兵役,他親手抓人到圣墻外,徭役加倍。
此時在門外偷聽墻角的江子黎,臉色發紅,這次卻是舒服得!
太解氣了!真是太解氣了!
見到張峰此時的樣子,江禹心中可憐了他一下,然后……當然是乘勝追擊,痛打落水狗啊!
“張峰,你一個沒參加過兵役的人,也配談仁義?我江禹不才,現在就在徭役的初選名單上哩!”
江禹相當驕傲自豪地揚起了下巴,好似之前還在想著賣房湊錢,花錢找人代替徭役的是另外人似的。
至于張峰沒有服兵役,這是當然的了,因為徭役名單是道院定的。
通過縣考的道院弟子是外門,一定時間不能通過府考是會被掃地出門的。
相當于淬骨境武者的童生是儲備人才,內煉境的秀才是基礎人才。
這樣的人在戰場上才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童生是不會被派上戰場的。
張峰緊咬牙齒,剛才他從未把江禹放在眼里,此時終于對他重視了幾分。
張峰的聲音冷到極致,仿佛蘊含冰碴子。
“你江禹即便有當鋪給予的資源,現在不過是個煉血境都不是的普通人!”
“即便你用了當絕世神兵級別的資源,明天能成煉血境嗎?淬骨境呢?內煉境呢?”
“你算是個什么東西,你們柳葉幫幫主劉韻,內煉境巔峰,有成為武館正式學徒的資質,也不過是我們張家的一條狗!”
“指望著你們主家幫你?他們都自顧不暇了!”
在門外聽墻腳的江子黎面色變得很蒼白,萬萬沒有想到張峰竟然動了殺意。
張家為了吞并江家,連連打擊,現在竟然到了這種程度,紅果果的了?
莫非是看江家唯一的道院舉人江老太爺壽元將近,連暗中的手段都不屑于用了嗎?
江子黎緊緊地咬著嘴唇,心中滿是不甘,她感覺八成江禹要屈服了。
不過這樣也好,他平白無故被主家連累。
他哥哥和她原本怕江禹手中有仙道法寶,被別人蒙騙,前來相助,本是好心。
但是人家竟先一步把東西當給火桑當鋪了,他們二人過來,反而給江禹填了亂。
越是這么想,江子黎心中越是愧疚,她決定了,不管江禹如何選擇,她都要去求爺爺,至少要保下江禹。
就在此時,江子黎聽到了江禹淡淡的聲音。
那聲音沒有慌亂,沉穩無比,其內還蘊含著無比的自信。
“澈哥,你知道規矩在建立起來的時候意味著什么嗎?”
房間之內,江禹竟然直接把張家兩人當空氣,轉而問起了江澈問題。
張峰張嵩二人進來的時候,江澈就恨不得自己化成小透明兒。
那張嵩和他一樣,一直沒說話,但是他的氣勢極強,和他江澈這個戰戰兢兢的人能比嗎?
江澈想開口挺一挺江禹,但是那話還是含在口中,怎么說都說不出來。
江禹嘆了口氣道:“就是為了給繞過規矩的人,提供巨大的收益!”
“徭役的名單,可是道院定的,為何張家想找人代替就能代?”
“因為每一個去圣墻外參加徭役的,道院都會發放極多的資源,極多的資源,極多的資源!”
“在徭役名單上的,若是主動放棄,那資源就會給了別人!有的是那種為了成為武者,為前途和富貴,不惜一死的人!”
江澈瞪大了眼睛,喃喃道:“莫非,那些資源被張家……”
“他們敢?那是道院的資源!道院的資源!你問問他們敢嗎?敢嗎?”江禹冷笑,充滿蔑視地看了張家二人一眼。
“一個貪生怕死的人到了圣墻外,和一個抓緊一切機會,想要立功的人到了圣墻外,比一比,哪個更有價值?”
江禹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口銀牙,指了指張峰的鼻子。
“我上了徭役名單,所以我現在,就成了道院的資產,成了道院的資源!”
“你問問他們,問問他們,敢傷我一根毫毛嗎?敢嗎?敢嗎?敢嗎?”
張峰勃然變色,被江禹指著鼻子罵,卻連個屁都不敢放。
而之前一直默不作聲的張嵩卻嗤笑一聲,語氣不驕不躁:“你會同意我們的條件的,明日便讓你從徭役名單上下來!”
說完張嵩便轉身打開了房門,對在房屋外聽墻腳的江子黎視若罔聞。
張峰聽了張嵩的話,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肉開始發顫,那是心疼地。
他像敗犬一般狠狠地瞪了江禹一眼,連忙跟上張嵩。
“為了這個小子,付出如此代價,真的值得?”張峰低聲問道。
張嵩清朗一笑,聲音毫不避諱地傳入了江禹等人的耳中:“日后你把他當成江子遠對待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