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污染被第一時間控制到了最小，但是附近整個街區依然被迫戒嚴。

　　李延拿起A區那條街道的污染分析邊看邊問：“關于污染的源頭有什么收獲嗎？”

　　“信息很多，目前還沒有突破口。”

　　余霧把相關資料一邊分類一邊說：“這里是小杜當天接觸過的所有人物，地點的資料。”

　　李延拿起來看，宿舍，路邊小攤，工友，老板。對于受害者阿杜而言，這只是平常的一天。

　　“他在給東風運輸打工？不是說他混街頭嗎？”

　　“所謂混街頭其實就是在某個幫派的照應下為大企業工作而已。這些年外來居民越來越多，工作崗位成了稀缺資源。找不到正式工作的人，只能通過街頭組織的介紹才能找到糊口的活計。”

　　李延了然。所謂街頭幫派，也只是底層人為了稀少的工作資源抱團取暖的產物而已。他們總歸還是要依賴企業生活下去。真正有賺頭的行業怎么可能輪得到街頭，街頭組織只是讓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混口飯。

　　李延長年專注在學業上，對下城區遠不如余霧。

　　“所以阿杜的幫派中有找到線索嗎？”

　　余霧搖頭：“事發后，阿杜的街頭伙伴們當然是第一嫌疑人，現在整個街區的幫派都被警戒司連根拔起過濾一遍，但是依然沒有線索。”

　　“那東風運輸呢？”

　　“東風公司是正規公司，事發當天進城手續完備。事發后貨物被扣下來又檢查一遍，沒有疑點。”

　　李延在東風運輸上又劃了個勾。

　　“那種級別的污染物，很難運進城。犯人煞費苦心把那些東西帶進城是為了什么？”

　　“我們和廢土上的部落一直是敵對關系，他們試圖攻擊城市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廢土部落的攻擊——不像。

　　“阿杜那天出現在路邊，在看著我們。你覺得，如果犯人把貴重的污染物帶進城，會讓阿杜帶著亂跑嗎？”

　　余霧開始思索：“你的意思是，犯人的目的是什么？”

　　在下城區引爆污染物，對誰有好處？

　　A區，街頭幫派，公司，李延眼前一亮：

　　“如果A區并入輝格之墻，成為上城區的一部分，那最受損失的人是誰？

　　是公司，以物流，貿易行業的利益為核心，街區幫派為打手，控制著下城區資源分配的東風集團，是下城區最大的受益者。

　　一旦A區并入輝格之墻，它將劃入直接管轄。東風集團在A區不再是利益的主宰，而且還會面臨墻內公司的競爭。”

　　余霧皺眉：“你的意思是，東風集團為了讓A區今年的污染度考核不過關，故意引發了這次襲擊？”

　　“至少目前襲擊的受益者是東風集團。”

　　“這不合理，且不說此事的風險。這種程度的污染沒過幾年就會消失。”

　　“但是有了這次先例，公司以上城區的媒體為口舌，鼓動狹隘排外的上城區居民反對下城區并入法案本身。議員們一方面中飽私囊，另一方面也有了民意為借口名正言順地反對輝格之墻擴展。如此以來東風集團守護住的不是一個A區的利益，而是整個下城區的利益。”

　　A區本來可以成為輝格之墻擴展的第一個示范區域，如此一來整個法案的進度都會拖延。

　　余霧神色動搖，眼神中驚訝，憤怒，悲傷三種情緒閃過。

　　“但這說到底是你的有罪推定，東風運輸本身并未疑點。”

　　李延微微一笑，說：“我發現了一個不算疑點的疑點，你看東風運輸那批貨物的運輸員。”

　　邢俊27歲，加入東風運輸五年，曾畢業于第三神職學院。是李延和余霧的學長。

　　雖然是神職學院的畢業生，但是邢爵成績并不理想，至今未成為半神，應該是放棄了這條路。

　　但即使如此去做運輸員未免大材小用。

　　李延接著說：“他是所有運輸員中唯二擁有神域的。為什么是他來運這趟貨？難不成有什么東西需要通過神域帶進來？”

　　余霧輕攆發絲，思考李延的話。神術中不是沒有類似的奇詭術式。

　　“可他本人也做過污染測試，結果是污染量正常。”

　　經過廢土的人難免會被污染，因此每次運輸員回來都要在醫院凈化3天以上才能離開。

　　“假設，假設有某種我們不了解的術式讓他把污染物在壓制在神域內帶進來。那么雖然可能一時間瞞過檢查。但是全方位凈化治療一定會露出馬腳，所以——”

　　說到這里余霧恍然大悟：“所以他肯定無法在三天內完全消除神域內的證據，我們要在證據被完全凈化前找到他！”

　　說到這里，余霧立刻站起：“我知道那個運輸員住院的地點，事不宜遲……”

　　李延盡量委婉地打斷：“你在這里待了多久？”

　　余霧昨晚恐怕沒有回家，黑發亂蓬蓬扎在腦后，別說化妝恐怕臉都沒洗。

　　少女意識到自己的樣子后臉頰通紅，轉身不讓李延看到她一天沒打理的素顏。

　　“給我30……20分鐘。校門口見！”

　　————————

　　1小時后，第三都市國立第二醫院。

　　前臺護士翻找著病人資料：“哦，很遺憾，邢俊先生今天上午已經轉院了。”

　　李延和余霧對視一眼。

　　找對人了。

　　運輸員神域內的污染源短時間不可能消除，那么呆在公立醫院就有暴露的危險。轉院是意料之中。

　　余霧急切地問：“能告訴我們邢俊先生轉院到哪里了嗎？”

　　“非常抱歉，這是病人的隱私，我無權透露。”

　　李延上前，盡量真誠地看著護士小姐：“我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理由，能告訴我們嗎？”

　　“抱歉，規矩就是規矩”

　　李延裝作非常失落的樣子：“其實，我們是一對孤兒。”

　　護士：？

　　余霧：？

　　“邢俊哥哥資助了我們，讓我們免于流浪街頭。他雖然干著薪水不高的工作，但是每月都會省吃儉用給我們寄錢。”

　　護士單手輕輕捂嘴，驚訝不已。

　　余霧：？？

　　說著李延指著余霧手里的花和他手里的包裹：“我們畢業之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用第一個月的薪水給邢俊哥哥買一件禮物。但是他卻不肯收，甚至不讓我們聯系他。”

　　護士雙手捂嘴，雙目中有淚光。

　　余霧：？？？

　　“邢俊哥哥昨天住院了，他不愿打擾我們。但同事看不下去，給了我們一個報恩的機會。護士姐姐您的愛心和您的臉蛋一樣美麗，一定能體會我們此刻的焦慮吧？”

　　五分鐘后，轉院地址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