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飛鳥
“唰沙,唰沙,唰沙”
一雙白色的皮靴在深厚的積雪中艱難地前行著,在身后留下一串深腳印。皮靴的主人是一個紅發炎瞳的少女,一件紅色的帶帽披風裹住她窈窕的軀體,為她抵擋著迎面刮來的風雪。披風的下沿掛著一串又一串飾有流蘇的半透明淺紅色珠子,背后繡著一個小號的洋金色象棋“王后”符號,“王后”之上是三顆同色的十字星。
同披風一樣,她的背包是用石棉布制作的,染過顏色,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淺紅皮包,包有三個暗扣,像是裝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側面的一個明扣上掛了一個吊墜,,是一個用彩色水晶制作的“王后”象棋,雕刻十分精細,大約是從哪一副昂貴的象棋那里拿來做了吊墜。這一切都在昭示著她的身份。她無言地走在雪山的道路上。
在她的背后還有另外兩件披風跟隨。一件青綠,繡上風紋與“戰象”符號;一件繡滿各種各樣樣式不同的花,但也不忘在色彩斑斕中留下一個位置繡上“戰車”符號。三件披風無言地前進著,留下三對腳印,在背后的遠處,來時的痕跡已經被風雪抹消。
直至太陽即將完全隱沒在雪山之后,才終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熒焮,快天黑了。‘冰風暴’里面,夜里的氣溫就不是我們可以承受的了,而且能見度也不允許我們在晚上前進了。”望著漸黑的天空,花披風提醒紅披風。
紅披風聽了,停住腳步,望了望已經只有一點露在外面的太陽,點了點頭:“我們找個山洞修整一下吧,走了應該也有一天了。”從拂曉走到日落,直線距離上只走過了十幾公里。
要是沒有這風暴,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到目的地,朱母山脈的珠峰龍脊峰了。停止風暴實在艱難,嘆了口氣,熒焮跟著兩人走進了山洞。
“啪啦,啪啦”熒焮用棋的力量點起了花披風造出的火堆。青披風則在鼓風,讓火堆被完全點著。隨著火勢漸旺,山洞變得暖和起來,三人也終于解開了披風。橙紅色的火光映在他們被風吹得略顯蒼白的臉上。
熒焮脫下靴子,腳已經被凍得微微發紫,冰涼的手腳幾乎失去了知覺。靴子也有些濕了,大概是進雪了。要是不烘干,明早里面估計會有冰碴子吧。熒焮松開系靴子的帶子,抽出鞋墊,把它們放在火堆旁和手腳一起烘干。她身旁的花披風此時正在費力地脫著靴子。
“樊錦,我來吧。”熒焮小心地解開花披風的靴帶。
“手凍僵了呢。”作為五棋末位即“戰車”的絮花之棋,樊錦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臉也有些凍僵了。啊!請小心一下水泡。”她被水泡得發白的腳上起了好幾個水泡,有一個被磨破,正慢慢往外流血。一些細碎的冰碴已經凍在了她腳上。
“給你,把它們弄掉,不然會影響走路。”綠披風的手上躺著一支軟膏一根針。
“謝謝,溫迪。”樊錦拿起針開始挑水泡。
“不用。”溫迪,五棋第三位即“戰象”的蒼風之棋,擺了擺手,拿出了水壺,喝了一小口。雖然水在半路上被凍住,但是在火堆的烘烤下已經化開了,只是仍稍微有點冷。剛好,可以供他提神。
“兩天,步行還有兩天的路程,還是在天氣不繼續惡化的情況下。”溫迪說。但是他們都明白,越靠近風暴的中心,天氣就越差。尤其是等到它快要接近時,除非你就在風暴的中心——只有那里不會受到影響。更何況他們要經過一條大裂谷,裂谷上唯一的通道冰橋,此時估計也已經被冷凜毀掉了。“我們飛過去吧。可以節省至少一天的時間。”
“飛?這種天氣飛?”樊錦無法理解這個想法,風暴天飛行?
“山頂。”溫迪對風,包括風暴都十分了解,“山頂上冰風暴無法影響,那里夠高,只要高于云層冰風暴就不能怎么樣了。也就是說,我們只要在頂上借風起飛,就可以逆風暴飛行。”
“休息,明早上山。”熒焮躺到火堆旁,拉過披風當被子,枕著背包躺下來。
“啪啦,啪啦。”在木柴的爆裂聲中,山洞里的三人各自睡著,山洞之外,暴風雪仍舊沒有停止。
次日,破曉。
風很猛,他們爬山的速度只能放慢,爬到山頂上竟用掉了兩個小時。正如溫迪所推測的,山頂上的風暴小了不是一點半點。站在山頂上,在三人的面前,灰黑色的云海還在翻騰著,飄散的云氣十分遮擋視線,只能隱約望見遠處的白色山尖。
“以神使之名,借以神權,予吾等飛翔之力量。”一個青色的晶球匯聚在溫迪兩手之間,數股濃郁的風元素力像云海籠罩著他們一樣籠罩著晶球,卷起一陣風的怒濤。“神的權能·翼下不息之風!”晶球瞬間爆散開來,凝聚的元素力頓時沖向四周,風的沖擊力極大,讓另兩人都無法站穩,搖搖欲墜。云霧松散,都被吹得沒影了。但是風暴并不會因此停息,山頂之風已止,但是三人的披風仍然如有風刮過一般,不住的飄動,時常發出“啪啦”的響聲。
“風氣,心無膽怯的鳥兒便會撲翼起飛。”三人都想起了他們族里流傳的那個傳說:最早的飛鳥就是這樣飛起來的。
“愿風神護佑飛鳥。”三人用外界認為已經徹底隨著他們族一起消失在時間之中的語言,獻上真誠而美妙的祈愿,從山尖斷崖一躍而下。
在身體準備落下的剎那之間,披風像是鳥翼一般展開,翼尖向上,其余部分形成兩個弧形,宛如一只滑翔的飛鳥的翅膀,帶動他們飛了起來。翼尖時不時撲閃一下,劃過的地方留下了兩條細細的云跡,披風下部的珠子同流蘇一起隨著風的流動而擺動。披風背面的“王后”符號同十字星上都似乎有紅色與青色的光流動。下方,云被風掀開,就像人們開鑿的水道一樣,形成凹陷的弧槽。隨著飛行,弧槽不斷變長。
熒焮展開雙臂,放松身體,享受著云端飛行的舒適,投入風的懷抱之中。
“云上與云下,簡直是兩個世界。”
“風暴不能擴散到云層上方,不是么?”
六條云跡,從這座山的頂端,直指向龍脊峰。
“啪啦,唰沙”“啪啦,唰沙”“啪啦,哎呀!噗。”三聲收翼聲響起,還有樊錦一頭撲進雪地里面的聲音。長時間的飛行過后,他們落在了龍脊峰的半山腰上。
“哈……”熒焮呼出一大團白氣,“氣溫太低了。”
熒焮呼出的氣體本就比常人更熱,竟然也被快速降溫,可想而知這里有多冷。
“往上就是峰頂了。”
“走吧。”熒焮一把拉起趴在雪中的樊錦。
“冷——好冷——啊湫!”樊錦打了個噴嚏。
“唰沙,唰沙,唰沙”白色的皮靴踏著沒膝深的積雪,向著山頂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