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霖三人這么快回來，長樂公主有些詫異，難道所謂的教學這么快的嘛？
當然她也沒有多問，相比于高陽的那種不拘小節，時常伴于長孫皇后身邊的她深知有些時候，無知是一種幸福。
另一邊的高陽公主也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李霖，默不作聲。那眼神里，有三分哀怨，三分憎惡和四分的興奮。不過有了之前的教訓，她也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真的不在意她公主的名頭。
“回來了？”李麗質說了一句很多余的客套話。
“回，回來了。”是李承乾開的口，兩兄妹之間就這樣完成了一次短暫的交流。
“那我們接下來是？”李麗質便轉頭問向李霖，李霖看了看身邊的眾人，大家臉上的神情各不相同。
想了想，李霖做了個很大膽的決定，走，把這身衣服換了，帶你們去個好地方。
等大家來到平康坊后，看著滿街琳瑯滿目的胭脂水粉鋪子，李麗質和李玲兩人的臉色有些不對，李承乾和李恪看向李霖的眼神，是一種知己但是有帶有三分警惕的那種。
“走吧，還愣著干啥？”李霖把四人的表現都盡收眼底，
“這里？李霖，你確定你沒有開玩笑？”李麗質質問道。
“當然沒有，剛剛你的兩位皇兄勉強算是知道了一些關于大唐百姓間的疾苦，那么現在就該看看所有小說中那承載了諸多風流人物的青樓里的眾生百態了。
看一看那些被迫淪落風塵的女子，看看那些同為大唐的子民，卻從來身不由己的可憐女人們的生活，你們才能徹底的明白大唐現在做的這些遠遠不夠！”
“這和我們又有什么關系？”李玲無法理解，“難不成就因為她們生來如此悲慘的命運，我們就要為她們抗爭？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們中有多少人離開了這里如何生存？
你有沒有想過所謂的生不由己，不是因為生來如此，而僅僅是為了茍且偷生？不要把你自己的一些想法強加給別人身上，你覺得大唐做的不夠，但是你自己只管解救她們與水火，那她們出來后的生活你又如何解決呢？”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生在皇宮中的自己，還是想到了別的什么，李玲的話語有些激動。
李霖很詫異，從來沒有想到身為皇家公主的李玲居然能有這般見解。不過隨后他還是開口解釋道：“你似乎理解錯了，高陽公主，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解救她們。
人很多時候，必須要先自救，然后才能得到別人的幫助，我只是想讓你們看看大唐的這種繁榮銷金窟背后的骯臟罷了。這里多的是人前微笑，人后落淚。
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在我大唐的任何一位子民身上，你們聽到的，永遠不如你們自己親眼所見要來的震撼，希望這里面的種種能讓你們明白一些東西。”
李承乾三人似懂非懂的看著李霖，而高陽看向李霖的眼神中卻充滿了一種莫名的希冀。
“那個，我想我還是不去了吧。”依然是李麗質，幾人都知道她有婚約在身，確實不好進這種場合，所以依然留她在車里。
李霖帶著李承乾幾人就進了群芳閣，李承乾臉色有些陰沉，他在心里盤算著，要是自家父皇知道自己的妹妹跟著自己進了青樓，他今晚是跪著還是躺著就不一定了。
不過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來都來了，那干脆好好看看吧，他作為幕后的股東，從來沒有深究過這座群芳閣的經營模式，上次也不過是借這個場地舉辦一場詩會罷了。
當初舅舅送他這座青樓還是打著讓那些惦記太子妃位置的消了心里的歪腦筋，白蓮花看到李霖帶著一群人進來，剛想要迎上來，卻被李霖擺擺手制止了。
“您去忙吧，我們今兒就隨便轉轉。”
白蓮花看到了一邊的李承乾，知道這位是幕后老板的白蓮花理解的點點頭，不過還是吩咐好小廝，看緊點，不要有不長眼的家伙打擾到他們幾個。
李霖帶著幾人上了二樓，在樓道內，俯瞰著下方的形形色色來往的賓客，和身邊陪酒說笑的姑娘，李霖問向身邊的兩位皇子：“什么感受？”
“熱鬧。”
“喧囂。”
“知道底下一桌平均的開銷嗎？”李霖接著問道。
“十兩銀子打底吧。”李承乾估摸著開口道。
“差不多，那知道一個姑娘能分到多少嗎？”
“不到一成。”還是李承乾。
“知道贖身的價格嗎？”
“最低五十兩。”
“為什么定這個價？”
“培養啊，進來后，識字、琴棋書畫都有人教，然后還有各種的花道茶道要學，女紅也要學。林林總總培養一個普通的就得花費十兩了。”
聽完這些，李霖轉頭看向高陽公主道：“你覺得憑借著這些，她們能不能在外面活下去？”
“那又如何？一桌入手不到一兩銀子，每天的胭脂水粉錢要花，這些林林總總算下來，一年到頭能攢個五六兩銀子就不錯了。
五十兩銀子，至少要十年，十年過去，還有哪個敢要這么大的姑娘啊？”高陽沒好氣地白了李霖一眼，掰著指頭給李霖算著各種日常的開銷。
“其實，說白了不還是看不上別人嗎，出來后，愿意娶她們的也不在少數，不過相比于自己曾經見過的各種青年才俊，她們寧可老死于青樓也不愿意委身于泥腿子。
當然，我這么說其實也有些傷人，畢竟誰也沒有辦法強求一個女子去愛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只不過我覺得有時候人應該更加注重現實，和命運奮力抗爭的人，我欣賞。
但是自命清高的人，我同樣也看不起，青樓里的大多數人，都是后者罷了，她們會為了求得才情出眾的人的一首詩自薦枕席，不是因為喜歡，只是因為利益。
青樓的生活改變了她們對于大唐大多數人的認知，覺得每日的詩詞歌舞才是生活的基調，遠離煙火太久遠，忘記了柴米油鹽才是生活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