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離站在書房看著書房正中央的畫像,他此刻瘦骨嶙峋,眼眶深凹,竟一點也看不出曾經慈眉善目的模樣。
李相離看著鐘予安的畫像,神色諱莫如深。
忽然一人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對著李相離低聲耳語了一陣。
只見李相離眼睛微微瞇起,喃喃道:“莫問……”
鐘予安找到容無月時,容無月正在給自己的右手纏上黑紗。
“聽花容說,鐘叔叔一大早便急匆匆的來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鐘予安看著容無月,沉默了半晌后道:“丫頭,你可不可以去看看你鐘嬸嬸。”
容無月纏黑紗的手微微一頓,她專注的看著自己手上的黑紗,笑道:“恐怕嬸嬸不會歡迎我這個魔教教主。”
“若是以蘇月的身份去呢?”
容無月聞言抬起頭看向鐘予安,見他一臉希冀的看著自己,忽然眼睛一瞇。
“以蘇月的身份?”
鐘予安苦笑點頭,他道:“丫頭,瑤光如今病重,她唯一的希冀就是見到你。”
容無月嗤笑一聲,她打量了一番自己手上的黑紗,緩緩道:“本座可不是什么良藥。”
“既然病重,最應該去找的人不是謝流云嗎?為何來找本座。”
鐘予安沉默不語。
容無月譏笑道:“所以你想讓蘇月去看望秦瑤光,最好讓秦姨知道,她掛念了十年的蘇月,如今早已變成了魔教教主容無月。”
“讓她憂思,讓她痛苦為什么十年前沒有護住我們一家,為什么沒有護好我和蘇星。”
“就是因為她的無能導致了一生光明磊落的蘇行的女兒竟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
鐘予安一愣,看著容無月喃喃道:“丫頭.......”
容無月臉上沒了笑容,她淡淡道:“我不會去的。”
她說罷看了鐘予安一眼,道:“鐘叔叔也要小心些,莫要讓李相離知曉了你的身份。”
鐘予安微微搖頭,道:“丫頭,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若是想要報復李相離,大可以在你成為九重宮宮主的時候就將他殺了,將他所作之事公之于眾。”
“可是,你沒有。”
“你修煉蓮華心經,你救出我,你尋找長生劍,甚至.......甚至將戚家后人留在身邊。”
“我以為你是要報復李相離,可現在看來,你好像另有所圖,你到底......在謀劃什么?”
容無月笑而不語,她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遠山,笑道:“鐘叔叔覺得,殺了我全家的真的是李相離嗎?”
“長生劍和蓮華心經在世一天,蘇家就擺脫不了必死的命運。”
“就算李相離不對蘇家動手,也會有別的人對蘇家動手。”
“這世間的貪欲啊,那是那么容易滿足的?”
“蘇家的死,江湖中每一個追求長生劍的人都脫不了干系。”
鐘予安臉色一變,問道:“你的目標不是李相離,而是七派?”
容無月撫了撫臉上的面具,她緩緩道:“不止整個七派,我要這江湖都為蘇家贖罪。”
“你……”鐘予安有些震驚的看著容無月,他低聲喃喃道:“你父親不會想看見你為蘇家如此的。”
“蘇月,冤有頭債有主,你不該.......”
“冤有頭債有主?”容無月臉上重新掛上迷離淺笑。
“鐘叔叔高義,卻也會見愛妻重病便心痛不已。”
“那你可知,本座親眼看著全家被屠之痛?”
“若不是世人盲求長生劍,編出得長生劍可得江湖那欺世之言,又怎會導致我蘇家兩百口人皆死于李相離的手下?”
鐘予安面露苦痛之色,低聲道:“要不是我,蘇家怎會......”
容無月低笑起來,看向鐘予安,一雙漆黑的眼眸中帶著無盡的快意。
“鐘叔叔不必自責,很快,很快這些人就會得到報應。”
“七派、李相離和一切貪于長生劍的人,都會得到報應。”
“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了。”
容無月撫摸臉上的面具,低聲笑了起來。
閑人莊。
謝流云忽然睜開雙眼。
他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容無月在雪地里向他求救。
“小叔叔怎的坐在椅子上睡覺?”謝蘇稚氣的聲音響起,謝流云低頭看見謝蘇趴在他的腿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謝流云揉了揉謝蘇的小腦袋,溫聲道:“怎的來找我了?”
謝蘇歪了歪腦袋,奶聲奶氣道:“剛剛那個第一美人姐姐帶我來找你,見你睡著了,美人姐姐就走了,我看你睡得不穩,怕你從椅子上摔下來,就在這看著你。”
從椅子上摔下來?謝流云無奈的笑了。
“對了,小叔叔,蘇月是誰啊?”
謝流云目光一凜,他撫摸著謝蘇的腦袋問道:“你從哪里知道的這個名字?”
謝蘇指了指外面,道:“我剛剛聽見外面的侍女姐姐在談論蘇月,美人姐姐聽了一陣之后失魂落魄的就走了。”
謝流云愣了愣,問道:“她們談論蘇月什么?”
“好像是說傳聞中容無月就是蘇月什么的,啊,容無月,容無月是嬸嬸對嗎?”
想起前兩日李憶安談起想要替她的母親尋找蘇月,謝流云暗道不好。
謝蘇抬頭看著自家小叔,卻見他神色凝重。
九重山下,一道白影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