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者,閑人莊公子,善劍術,亦有妙手回春之術。幼入九重,陷蠱窟,危急之際,遇一蠱女,一見傾心,蠱女助云逃生。后流云一生未娶,恐有蠱女之故。
——《俗世江湖錄》
謝流云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是重重珠簾,那珠簾后若隱若現的可以看見一道紅影。
容無月慵懶的躺在貴妃椅上,見謝流云醒后微微一笑,朗聲道:“流云,你醒了?”
謝流云心下一沉,清醒后雙手的酸麻感令他認清自己的境況——此刻自己整個人都被繩索吊住。他忍不住苦笑,想起來自己意識模糊前,看見容無月的手下向自己走過來。
謝流云的目光投向那重重珠簾后的人。
容無月似乎感受到了謝流云的目光,吃吃笑起來,她走下貴妃榻,向謝流云緩步走去。
一層一層的珠簾被掀起,謝流云看著緩緩而來的容無月,她臉上帶著鬼面,烏黑的長發如瀑般散著,一身極其飄逸的裙裝,依舊是如血一般鮮活的顏色,繡滿妖冶黑蓮的裙擺自小腿處岔開,隨著容無月的步伐,裙擺微微晃動,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那如凝脂般的肌膚,謝流云垂下眼眸,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凝在了她潔白腳踝處的細細的鎖鏈上,那鎖鏈上垂著一顆玉鈴。
這是......
“江湖上都說流云公子,如孤山之明月,如遺世之留仙,那日藏鋒山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令無月一見傾心。”
容無月沒有察覺謝流云的異常,她緩緩說著,聲音甜軟不已,似泡在酒里的蜜一般,誘人又甜蜜。
“容宮主,想要干什么?”謝流云抬起眼看著容無月,與容無月的深邃不同,謝流云的眼睛很干凈,干凈的容無月甚至可以看見自己的倒影。
容無月微微挑眉,她的雙手緩緩攀上他的脖頸,似情人一般親昵的環抱著他,兩人的距離更近一步,謝流云能夠嗅到她發間甜膩的香氣,他微微偏了偏頭。
容無月將臉靠在他的懷中,輕聲道:“無月情難自禁,想與謝郎共度春宵。”
“共度春宵?”
男人的聲音有些遲疑,容無月聽著他如鼓般的心跳聲,眼眸中升起一絲嘲諷。
她容無月啊,就是見不得什么干凈澄澈的人,什么山頂孤雪,月間流云,什么遺世紅塵外,她偏要染指一番,將他拉入十丈紅塵中,思及此,容無月唇邊的笑容越發燦然。
她微微抬頭想仔細觀賞男人現在的表情,卻不是意料之中的惱怒、羞憤,他看起來從容不迫,一雙茶色的眼睛沒帶一絲情欲,目光澄澈的如天邊的月光似的。
容無月心中生出幾分怪異的情緒,她垂下眼簾,裝作羞怯道:“謝郎~”
她雙手往下緩緩移動,若有若無的撩撥著他,感受到謝流云身體微微一僵,容無月嘲諷更盛,她的手停在謝流云的腰間,緩緩抱住他的腰。
“容宮主......”謝流云的聲音帶了幾分沙啞,容無月微微一笑,終于鎮靜不下去了嗎?
容無月揚起一抹笑,據說這流云公子待人處事極其溫和有禮,讓人如沐春風,實則也不過是裝的正經。想到他待會撕破偽裝,露出惱怒,羞憤欲死的模樣,容無月便從心底里快活起來。
“容宮主,今日之后,流云定會向你提親。”
“嗯......嗯?你說什么?”
“流云定會對宮主負責。”謝流云語氣極其誠懇認真,他盯著容無月帶著有些詫異的眼,又一字一句道:“今日之后,流云定會娶宮主為妻。”
看著謝流云那雙極為干凈的茶色眸子,容無月心中那種怪異的情緒又升騰而起,她本想逗弄逗弄他,卻不曾想對方竟然這么......認真?
容無月松開謝流云,極不自在的轉過身,躲著那雙澄澈的眼睛,她低聲道:“你可知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流云自是明白的。女子的清白乃是大事,容不得兒戲。”
女子的......清白?容無月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她道:“我可是江湖上人人憎惡的妖女,流云公子當真想娶我這劣跡斑斑的妖女,惹人恥笑?”
“流云既心意已決,有為何要管旁人說什么?”
本想逗一逗著清高的公子,卻沒想到把自己繞進去了。容無月沉默良久,玩心漸失,她冷笑一聲道:“本座不過逗你玩,流云公子還當真了嗎?”
容無月轉過身,常掛于臉上迷離的笑已不見,她的眼神冷漠,帶著幾分陰沉。剛剛嬌羞的,帶著幾分愛慕的少女化作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