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軍用卡車貨柜上的座位上的蝎,視野盡頭看到坐在對面的少女的肩膀劇烈地跳了起來。
身穿黑色戰斗服的她把頭盔放在一邊,一直盯著重疊在并攏雙膝上自己的手,像石頭一樣一動不動。
是的,迄今為止。不自然的舉動就格外顯眼。他把視線從正在看的文本庫上移開,把臉轉向對面的少女。
“怎么了”
聽到這個問題,少女緩緩抬起頭,看著這邊。
淡紫色的瞳孔像玻璃球一樣反射著這邊,測不出任何感情。自從她來到總部后,所有的處理工作都交給了洛,看樣子進展得很順利。
“他會來的?!?p> 短暫的沉默之后,少女說道。
他是指顧城嗎不,沒錯。少女和那家伙身上刻著相同的基因。洛說,因此才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吧。
可是,為什么呢
蝎思索著。前幾天見到的那個青年很脆弱,很不穩定。
不知為何,蝎對他產生了厭惡。為此,他只收回了零號,但少女的話讓他再次對只看了一小段時間的他感到厭惡。
聽說青年,這個令人厭惡的家伙被楔術式方式封印了力量。沒有任何力量和權威的普通人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他看了看戴在左手腕上的時鐘,距離洛和壹號進入宅邸已經過了二十分鐘。
原本打算在結界時間過去之前交給兩人處理,但既然事態發生了變化,他們也有必要改變行動。
這么想著,站了起來。他一邊把藍色的國軍執勤服的領口正對,一邊對坐著抬頭看向這邊的少女說道。
“我們要改變策略。我們要進去。因為他們在結界里,所以我們不能插手,但六個座位要全部坐滿,以防萬一。
之后我們要進入宅邸,進行扣押搜查。雖然可能會白跑一趟,但我還是要保留一下形式。”
說完,轉身走下裝甲車。根據背后的動靜,少女似乎也站了起來。他沒有回頭,徑直朝正門走去。
白與黑。穿著顏色對比鮮明戰斗服的戰士們,發出的戰斗愈演愈烈。
身著黑色戰斗服的壹號,如字面所示,在空中肆意飛舞。
用腳踢地面,用另一個腳手架形成的楔術踢空中,用背包里大量內置的小型身體冷卻和慣性控制符,經常正面捕捉李登峰。
按照通常的使用頻率,可以持續使用半天的符的余量,僅用了二十分鐘就不到剩下的三成了。
還沒來得及冷卻身體,被戰斗服覆蓋的身體很熱,渾身是汗,連頭發都濕透了。
但是,即使使出渾身解數,用盡一切可能的肢體動作和技巧,他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太硬了……!
是的,在自己的力量所不及的事情上咬著嘴唇,有汗的味道。但是,沒有時間去在意。
李登峰的思考楔術也和他本人一樣有名。內容單純得讓人忍俊不禁,自負的程度只會讓身體硬化。
嚴格地說不是身體,而是在其周圍裹著靈素的墻壁,視野中央的白色戰斗服淡淡發光。
瞄準正中線的標槍的第一擊,只讓由靈素構成的刀刃像玻璃一樣破碎。
壹號的雙手所持的楔術兵裝,也只有前進的意志的強度才能形成光之刃。
光是這樣就能在通常的戰斗中發揮充分的威力,不過,還有一個,加速越刃的貫通力增加的性質。
雖然不太清楚后者的原理,但據開發這一原理的洛說,這似乎是偶然誕生的楔術和科學的混合產物。
這是為自己制造的一站式裝備。正如其名所示,為了成為國家的標槍。
李登峰沒有武器,徒手。兵裝也只有戰斗服,綜合來看這邊也有利。但是,由于經驗和應對能力的差距,壹號沒有取得優勢。
盡管它以肉眼無法追蹤的速度四處移動,卻帶著預測向未來的自己發起攻擊。
雖然難以置信,但也只能這么認為。而且那個預測準確得像穿針孔一樣,不得不多次轉換姿勢。
因此,無法加速。雖然對方可能不知道,但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扼殺了武裝的性能。不,還有可能被殺。
現在也是這樣。雖然在空中踢了三下,加上擾亂的動作,繞到背后,但他還是習慣了著地,拳頭從上往下掉,斜前方加速躲開了,但他的拳頭卻在轟隆的一聲中,在地面上刺了下去。
被抓了就完了。戰斗服內藏的防護術式也沒用吧。
剛開始的攻擊是正確的,現在已經全部被攻擊了。即使碰上了,從現狀來看是不可能的,但局勢會改變。
在這個思想成為力量的世界里尤其如此。
但是,不能氣餒。那是不允許的。
不管是出于傲氣和禮貌。對方也使出全力來把她扭轉過來。達不到的自己速度,但自己不做出全力是不行的。
這讓她意識到。必須超越自己的極限。雖然連能不能達到都不知道。但是,必須要做。
“怎么了已經結束了嗎”
對著站在正面一動不動的自己,轉著肩膀,溫柔地說。他的聲音還很從容。
如果是以前的話,對方應該會沖過來一擊,然后去探望。之所以不這么做,大概是因為感覺到自己心境的變化吧。
壹號在頭盔里笑了。不可思議的是,她的笑容很自然。汗流浹背,呼吸急促,甚至有一種自己的心跳在搖晃身體的錯覺。但是,內心卻出奇地平靜。
“我不會再逃避了。”
她拼命調整呼吸,這樣宣布。接著說:
“迄今為止的戰斗方式,絕對敵不過你。所以,我會改變主意。我不會再逃跑了。我會筆直地從正面貫穿你,就像這個名字一樣,在下一擊,我的全部攻擊都會擊中你?!?p> 發出聲音后,她下定了決心。
戴著頭盔的他,表情被厚厚的盾牌覆蓋著,無法窺探。但不知為何,他看起來像是在笑。連笑的形狀都能想象出來。
“不用了。不成熟的戰士啊。把你所有的一切都發泄在這老骨頭上吧。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放上去吧!”
她點頭。表明了挑戰的意向,他接受了。意氣用事的他不能允許違背這個約定。
然后背對著他??淘趹鸲贩_底板上的楔術儀式啟動了。
就這樣跑上了由結界構成的墻壁。就這樣一直到最上面。到達那里后,把下著小雨的雨滴斷定為地面,形成了一個立足點,再次看著他。
對仰視著這邊的老練的戰士說了一句,這次帶著和剛才完全無法相比的覺悟和想法。
“開始吧!”
同時,手腳的束縛消失了。將大氣等斷定為地,形成立足點時,其效果是一瞬間的?,F在多虧了雨點多少好些了。
只要踢一次,效果時間就無關緊要了,但還是長一點踢得更用力,加速也會更快。對她來說,這場雨是一種僥幸。
然后,像墜落一樣從結界的墻壁上跑下來。如果轉彎成直角,速度就會下降,所以后半段以空中為基礎,形成了平緩的曲線。
走到石板路上。腳底感受著確切的觸感,蹬得比以前更用力。身體冷卻之符描繪出光的軌跡。這是連壹號自己都沒體驗過的速度。
代替液晶的頭盔盾牌的速度計顯示危險區域,發出警報。
巨大的風壓使戰斗服內置的防護楔符啟動,靈素光妨礙視野。但這只是個小問題。目標就在前面。自己只會筆直前進。
突然,各種各樣的事情從腦海中閃過。
安全局這個組織的矛盾,和不能容忍的自己的矛盾。結果,第一次介入政治的就是這種不正當的核查。
她覺得很愚蠢。為了妹妹,最重要的是為了自己,一直相信總有一天的自己。
她真的很對不起顧城。
那時她對他生了氣。軍官學校的霞定期寄來的信上總是寫著他的事,妹妹一定是愛上了他。
雖然很想跟他商量一下,但對這類話題不太感興趣。
所以當她看到他和少女友好地走在街上的時候,她很生氣。按理說妹妹應該在他身邊,但事實卻并非如此,他悠然自得地享受著妹妹沒有享受到的未來。
——但事實并非如此。
這是蝎把少女帶到安全局時聽到的。
她至今仍在后悔,還有他對霞的不尋常的感情。
這時少女的語氣看起來像是在生氣。在重要的人面前暴露出自己不想讓人看到的姿態,似乎也有這種憤怒,但更重要的是,她似乎看透了自己對他的感情。
藍色的刀刃繼續肥大。這是不是表明腦海中閃過的各種想法,都與前進的意志相連呢
想到這里,壹號插話道。
既然拿著長柄武器,雖說有體格上的差距,但她的攻擊距離更短。但是,還沒有。還沒有超越自身的加速。
單手抓住劍柄根部,將武器向后轉動,是為了在最短的射程內獲得最大的加速度。
邁出一步。這時,李登峰趁機使出全身的拳頭,準確地對準了她的臉。
他覺得很感激。她清楚地告訴他,她不會因為自己是女人而偷工減色。這雙拳頭是想要正面交鋒的。
“嗯。”
她用腳的拇指用力。在這里左右擺動身體很簡單。但是,還不能這樣做。
彎下腰。深深地,深深地。如果膝蓋下垂,速度就會下降。所以上半身垂下,幾乎要與膝蓋垂直。然后又踏出一步。
伴隨著風切音,拳頭從頭頂掠過。抬頭一看,是相反的拳頭。
很近。這次無法脫身。而且,也不想后退。踏出一步。然后,鉆進對方的身體上。速度已經足夠了。剩下的就是揮出向后旋轉的標槍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承載著所有的思念,伴隨著吶喊揮去。他的鋼鐵之拳,與承載著思念與速度的刃相交。
瞬間,眼前充滿了光芒。
曾經自稱顧洛的洛感到,本應被妄念和爭執所吞噬的內心,
開始萌發出與此不同的奇妙感覺。
右手不是人的右手。
以曾經存在的最強最壞的異族碎片為基礎,通過渴望的想法使其力量顯現出來。
為了熟練運用這種力量,基礎的鍛煉和身體強化符也被使用。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沒有命中。
決殺的一擊離得很遠。身體疲勞過度,額頭上掛著汗珠。
不僅沒有打中,還不止一次被戴著楔術式戒指,左手觸碰右臂,□□涉而解除楔術式。
每當這時,曾經的哥哥的想法就會流入腦海。他的想法,是為了解除楔術式的制止,以及比什么都大的悲哀。
哥哥看到他剛才的動作,眼神里的感情,貳號很清楚。
是認真生氣時的哥哥。
明明露出那樣的眼神,他還沒有完全放棄感情。
——你真是個天真的男人啊。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他這么想。
但是,這或許也是他的強大之處。他的身體受到了突如其來的打擊,還殘留著傷害,他的動作比我還快。眼看右手又要被碰觸,他慌忙收回身體。
對他來說,哥哥就是目標。
只記得從小就經常追著他的背影。但是,當他向他求助時,他會回過頭來。
在學校被虐待的時候,一起對欺負的孩子們進行毆打的美好回憶。后來,哥哥周游世界,自己繼續做剩下的研究。
回來的時候讓他驚訝自己的成長。然后在家里翻找的時候,接觸到那個異族的碎片和有關的信息。過了一會兒,哥哥帶著雪凝回來了。
這讓他非常吃驚。家里的哥哥帶著媳婦回來,真是難以想象。還記得當初聽他說起親昵的事時,還哈哈大笑。
雪凝很溫柔。和哥哥兩個人研究到很晚的時候,經常帶著夜宵來。那個又很好吃??吹礁绺绾脱┠嘁暥?,不禁羨慕不已。
——不行啊,戰斗中要做多余的事。
多余的想法會使術變遲鈍。
但是,回憶一旦決堤溢出,就無可救藥了。哈哈,突然發出笑聲。
與此同時,哥哥瞪了他一眼。一副可怕的表情。用左手從包里取出爆破楔符,扔了出去。這是為了保持距離。
然后,顧城出生了。直到現在,顧洛還清楚地記得外甥出生的那一天。怎么可能忘記呢
他能活到現在,除了奇跡什么也沒有。
這是雪凝無償的愛。
當哥哥決定凍結研究的時候,他反對。雖然實施了封印,但顧城的楔術式方式并不穩定。
必須為他繼續研究,尋找穩定他的方法。那就是報答雪凝和父母。
但這也遭到了拒絕。所以才擅自拿走資料。
——啊,是嗎。是這樣的……。我……。
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走錯路的呢忘記當初的目的,專注于眼前的成果,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所以我錯了嗎
他自嘲道,真是無可救藥。已經過去了。事到如今,后悔也無濟于事。因為他確實對惡魔的研究成果感到欣喜。
現在的自己擁有的是什么他這樣問自己。
然后自答。那就是這種無可救藥的嫉妒。那么,滿足它的是什么呢再次自問。
通過斷絕關系來滿足嗎用這只異族的右手殺死哥哥,自己就能從幼年就一直記著的嫉妒中解放出來嗎
——……不知道啊。
他覺得放棄思考作為術士怎么樣。但是,現在心中涌起了一種想法。
在同一個家庭出生,同樣的姓氏,但是站在同一個位置卻敵不過眼前的哥哥。
現在自己也確實處于劣勢。盡管他身上蘊含著最大的力量,但他離哥哥還很遠。
——好像要贏了。
“啪”,右臂一陣疼痛。任何事都沒有完美。楔術式被解除了好幾次,重新展開了同樣的次數。
控制的楔術式減弱,異族的力量離自己越來越遠。肩膀附近的皮膚已經變質成了黑紅色。左邊的視野漸漸蒙上紅色的霧靄。
但還是忍住了。不是作為怪物,不是作為術士,也不是作為弟弟。作為一個男人,
——贏啦。
這么想著,笑了。
雖然渾身是汗,表情上分明刻著苦悶和疲勞,但還是笑了。
這是虛張聲勢。但總比沒有好。右臂的疼痛感覺好了一些。你看,你看,心中得意地喃喃道。
哥哥轉身。他的姿勢很低,好像要鉆進他的懷里。然后,他沒有后退,而是用力舉起右臂。然后把他摔了下去。
用飽含著渴望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