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地，她刺穿了他。

　　另一旁，顏寒身上的機械體散落一地，全都因為電磁失效冒著黑煙。

　　顏寒流著淚水，看著美麗的南芳。

　　“你……沒有被改造？你……還活著？”

　　“啊，你醒了啊。”G博士平淡地說。

　　“嗯，小南，是G博士救活了我。”顏寒在淚水中露出了笑容。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長刀被抽出，南芳跪在地上，抱頭痛哭，“對不起，我該死，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是我害死了你！嗚嗚嗚……”

　　“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顏寒用溫暖的胸膛抱緊了南芳，“小南，你知道嗎，我做了一個夢，在那個夢里，我忘了自己是誰，只能永無止境地殺人，那真的是痛不欲生。

　　“但是在那個夢里，我還會做另一個夢，在這個更深層的夢里，我遇見我最心愛的姑娘，和她度過美好的三年，然后，離別。

　　“前一個夢是如此痛苦，以至于我無數次想放棄我的生命，但是，那后一個夢境，盡管總會離別，卻在冥冥之中讓我堅持著活下去。

　　“終于，在無數次那兩個夢境的交替之間，我漸漸地想起來了我是誰，我叫顏寒，我死過一次，而殺死我的，就是我最愛的那個姑娘。但是，我知道她經歷過怎樣的痛苦，她被帝都抓住，改造成了殺手，就像我在第一個夢境的經歷一樣。我知道那種感覺，被支配得失去自我的感覺。

　　“所以我明白我要做什么了，我要醒來。我要醒來，拯救我心愛的姑娘，也就是你，南芳。”

　　說完，顏寒和南芳已是淚流滿面。那道帝國筑起的名為命運的高墻，終于開始破碎。

　　“好了，顏寒，我來幫你治好剛才的傷，現在該是你兌現諾言的時候了。”G博士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換上了全新的身體，站在他倆身邊。

　　“嗯。”顏寒松開南芳，點了點頭。

　　南芳茫然地聽著兩人的對話。“老南，你也過來看看吧。”G博士說。

　　南芳隨著他們倆走在實驗室深處的一個她從未知道的秘密通道里。

　　“這個實驗室的底部，有一個秘密裝置，”G博士說著，一扇門轟然打開，內部是個中空的橢圓，橢圓的中央是一塊巨大的黑色物質，那黑洞的顏色似乎要將周圍的一切全部吞沒。門口和那黑色物質由一架金屬橋連接。

　　走在橋上，G博士向南芳解釋道：“這塊天外隕石，是我十五年前，也就是帝都建立前一個月發現的，帝都建立后，我立即將它藏在了這里，因為我意識到這東西，可以徹底動搖帝都。”

　　徹底……動搖帝都？南芳以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

　　“這東西的內部，蘊含著難以想象的能量，是一種分子原子共構的一種高度自旋子，正常分子原子想變成這種狀態需要巨量的能量，而這東西里，有數以億計的自旋子，而且由于未知的原因，每個自旋子相互牽制，竟然達到了穩定狀態！

　　“這種東西的生成可比把弓箭射到月球還要難得多！而更為巧合的是，經過我多年的研究，我有辦法將其中的自旋子引爆，進而將整塊物質引爆，從而帶來幾乎可以供人類使用幾億年的能量！”

　　“帝都稱霸的原因就是那道綠色光柱——聚變能源光柱，他們掌握了無人能掌握的技術，擁有了幾乎無盡的能源，這才能為所欲為。而一旦G博士能啟動這個能源，將不再只有帝都擁有絕對的實力。”顏寒補充道。

　　真……真的嗎？南芳感覺所聽到的一切都像夢一樣，真的可以……動搖帝都？

　　“不過，現在還缺一個最關鍵的步驟，這種物質的引爆將會是連鎖性的，之前我的實驗都是小型樣本，一旦整體引爆，上萬次的計算預測都表明將會因反應過劇而發生將足以將大氣層破壞的爆炸，根本無法產生穩定能源，還有可能直接毀滅地球。這也是我這么多年一直沒有動手的原因。”

　　“但是我的出現，讓這一切成為了可能。”顏寒向南芳微笑了一下。

　　“顏寒的身上奇異的寒氣，可以穩定地將爆炸冷卻，從而將這個物質，變成一個穩定的反應堆，我的計算也完全肯定了這一點。”

　　“所以，小南，現在是我拯救你的時候了。”顏寒緊緊抱住南芳，南芳不明白，為什么他這次抱得這么緊，就像是，馬上就要永遠失去她一樣。

　　顏寒終于不舍地放開了他心愛的姑娘，轉身走向那黑色的希望，他伸出手，手的分子已經開始和那物質扭曲融合了。

　　他閉上了眼睛，緊接著，前所未有的濃重的寒氣從他身上爆發，一時竟淹沒了那黑色的物質，G博士按動一個精密的按鈕，空間頂端一個發射器的尖端凝聚出一個熾紫色的光點，然后光點直射出一道紫色的光線，落在那黑色的物質之上，紫色，黑色，藍色，翻滾涌動著，即將帶來新的世界。

　　“顏寒，你給了我你的生命，我會信守承諾的。”G博士突然說。

　　“謝謝你，G博士。”

　　顏寒的身體，開始從下而上，化為堅冰。

　　南芳突然大叫道：“等等，怎么回事？為什么你會……”

　　“這次冷卻的代價，就是顏寒全部的生命能量。”G博士的語氣平和，和正常人毫無區別。

　　“為什么！”南芳跪倒在地上，淚流滿面地看著即將永遠化為冰塊的顏寒，“這一次……你還要為了我而死嗎？”

　　“小南，你不要悲傷，G博士已經答應我，會在新世界建立之后，幫你永遠擺脫帝都的控制，你從此，再也不用被帝都支配了。我知道你并不愛我，你做的一切只是因為愧疚，我的愛不過是我的一廂情愿，盡管如此，能為你創造一個新的世界，能讓你獲得解脫，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南芳抬起頭來，顏寒看見，她在淚水中，像十五年前的那個姑娘一樣露出了明亮的笑臉。長發，紅眼。

　　“你想叫我小南是嗎？那我也可以叫你小顏對吧。小顏，如果有來生，你愿意陪我一起，走完這人生的旅程嗎？”

　　“當然愿意，十五年前就愿意了。”說完，顏寒的笑臉在幸福的淚光中化成了堅冰。

　　夜空里回響起了舊世界里一個少年和少女的話語。

　　“顏寒……你說，沒有月亮、只有星星的天空，會不會太黑、太冷了啊？”

　　“如果夜空太黑的話，那我就為你點一盞燈吧。”

　　巨大的藍色光束沖破了天幕，照亮了這個只有星星的夜晚，那是顏寒窮盡一生為南芳點的燈。

　　 202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