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凄厲的嘶吼響徹峽谷,何子舟一聲打碎靜止的時間,那血舌興奮地開始顫抖,病態地抽干接觸到的所有血液。
強大的吸食力讓雷晃不受控制地四肢僵直,表面所有皮膚縮緊,突顯出棱角分明的骨頭,眼球被瞬間吸空,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雷晃就被血舌吸食成可怖的人干。
皸裂的皮膚貼在搖搖欲墜的骨架上,已變成干枯尸骸的雷晃被血舌輕輕一甩,仿佛破舊的玩偶被隨意扔在一旁。
“雷晃師兄……”
何子舟不可置信地抱起腦袋,腦海里閃過無數片與雷晃共行的畫面,云痕山脈里第一次相遇,火楓林里鬼打墻,與鄒家族人拼命廝殺,在隕山溶洞里大戰鬼面蛛……再到后來一起參加斗法比試,一幕幕回憶清晰又殘忍地在自己腦海里一一劃過,最后都匯聚到眼前那具不成人形的尸體上。
“你放心小何師弟,等這屆斗法比試結束之后,我給你介紹一個漂亮的小師妹,你后半生的幸福就交給我了!”閃回的記憶中,雷晃拍著胸脯笑道。
只是……再也沒有這一天了。
“是誰……”
何子舟緩緩站起身,瞳孔中火靈根的映射展現到極致,他低垂著頭顱,跳動的紅色光焰卻能烈烈迸發。
“青鸞……你到底是誰……”
“我要剝你的皮!”
血舌嘶嘶哈哈地收回空中,四面籠罩起濃厚的血腥氣味,天空中那道最神秘的身影終于緩緩降下,玉白的長跑被風微微吹起一角,露出一張溫文如玉的臉龐。
何子舟腦中頓生萬鈞霹靂,眼前這人的樣貌如天雷般轟擊著他早已震驚無數次的思維,可依舊讓何子舟無法相信。
“齊……齊禹?你……是青鸞?”
何子舟怔怔地呢喃出這個與鄒家奸細扯不上半分糾纏的名字。
“很驚訝嗎?何師弟。”齊禹踏著飛行法器凌空而立,一改往常溫暖如風的神態,“應該在前面加一個字,我叫鄒……齊……禹!”
“不……不可能的……怎么會是你呢,怎么可能會是齊禹師兄呢?你是外門弟子中最受人敬仰的大師兄,天寶閣那次你還幫助我們逼退鄒擎,你怎么會是鄒家的奸細呢……”
何子舟搖著頭不斷退步,眼神逐漸從震驚轉向疑惑,再到不可置信的迷茫。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這個遭瘟的奸細,休想變成齊禹師兄的模樣來哄我!”何子舟大吼著飛身出拳。
“吃我一拳!”
“啪!”
齊禹在空中巍然不動,他身后那團不斷旋轉蠕動的血口忽然揮出血舌,速度之快幾乎無法用肉眼看見,只是輕松一擊便將何子舟狠狠抽飛。
煉氣十層的氣息在這一刻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
“噗!”
何子舟口吐鮮血,后背仿佛都撅成兩半,重重摔在地上翻滾數圈。
“為什么……呵呵哈哈……為什么會是你?為什么我身邊所有人都在背叛我……為什么?”何子舟不甘心地將拳頭捶在地上,淚水大瓣大瓣落在地面上。
他知道就算眼前的景象再不真實,他也不得不去相信,哪怕讓他心如刀絞。
“因為你是我們鄒家與玄武門爭斗中的一枚棋子。”
“你放屁!”
何子舟往嘴里塞入四五顆丹藥,靈力再次充沛起來,他毫不猶豫解開熾種的七層封印,熾種在心臟開始瘋狂旋轉,淬煉后的靈力讓他修為直逼……
煉氣九層!
“玄法……虛燭火訣!”
何子舟抬起手臂直指空中的身影,青色的火流在停滯了一息之后,如掘崩大壩里的洪水傾瀉而出,粗壯的火焰汪洋成滔滔火海,咆哮著奔涌向齊禹。
齊禹手指掐訣,嘴里隨即念道:
“玄法……血魔之口!”
身后那團蠕動的血口立即化作一團血盾,飛快躍過齊禹的身軀頂在前方,赤色翻滾的血盾在沖擊到虛燭火海的一瞬,空氣都為之扭曲顫抖。
那血盾頂住火海沒有絲毫擊退的形勢,相反在齊禹的靈力加持下,竟能迎著連筑基期修仙者都要避讓的虛燭之火,一點點地將火焰向何子舟壓了回去!
“給我……頂!!”
何子舟猙獰起表情,頭發在氣流里亂飛,那火海竟真的頂住了血盾。
齊禹臉色一閃而過狠意,踏動身形脫離原地,在空中畫出完美的弧形,側身便是一腳踹在何子舟的肋骨。
“呃啊!”
何子舟如斷線的風箏,被這一腳的力量瞬間彈射出去,再次狼狽地跌落在地面。
“呵呵哈哈……咳咳……噗……”
何子舟不知是笑還是哭,不知是悲還是怒,崩潰在他身上支離破碎的翻涌出來,他想要站起身,解開七層封印的熾種在這一刻給予他難以忍受的痛苦,何子舟蜷縮著再次跪了下來。
“熾種的力量好用嗎,何師弟?”
齊禹溫雅落地,緩步向何子舟走來,只是那臉上盡是冷毒。
“能以低一層級的修為越階戰斗,很爽吧?虛燭火訣……呵呵……”
“你以為這法訣很厲害是嗎?可為什么只有你去修煉呢?為什么這熾種會一直盤踞在你的心臟上,如寄生蟲一樣喝你的血,卻又給你提供超凡的力量?”
“因為這根本就是一個禁術!是那些魔道邪教之人修煉的法術,以祭獻自己生命為代價來獲取越階戰斗力量!當你第一次修煉出熾種的那一刻,這個東西就會一直寄生在你心臟上,扎根進你的血脈里,與你的生命死死綁定,修煉初期會讓你嘗到甜頭,還能壓制住熾種的力量,可越是修煉到最后,你就愈發無法控制,直到熾種徹底失控吞噬掉你的心臟,經脈以及全身,修煉此術的人最高只到在筑基后期,最后全都自焚而亡!”
何子舟大口呼吸著燥熱的空氣,瞳孔隨著齊禹的話縮成針尖。
“而這都是我賜予你的禮物,何師弟。”齊禹笑了起來,就像何子舟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溫和的笑容。
何子舟的記憶閃回到五年前,當他在玄武閣初次挑選玄階法訣時,是齊禹主動遞給自己虛燭火訣的玉簡。
顫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如掉極寒之地的冰窟,寒冷與戰栗包裹住何子舟身體上下每一寸肌膚,又深深撕咬進他的精神,讓他痛苦地皺起整個臉龐。
他最信任之人,背叛他最無情的人,殺了他最親近的人,傷了他最深的人。
“為什么……”何子舟的目光失去所有色彩,聲音絕望到薄薄一層。
“告訴你一切的真相吧,讓你在死之前想的明白。”
齊禹冷冷看著跪在地上的何子舟,譏笑開口:
“為了徹底消滅玄武門,為了鄒家家族在源洲的崛起,大族長早在二十年前就制定了鳳鸞計劃,秘密派出青鸞與丹鳳兩枚暗子,深深的潛伏進玄武門內部,在九年前隕山事件后,攔截了如葉長老的絕命手諭,并就此打算將這隕山內的靈器奪至鄒家之手。”
“丹鳳的任務,就是通過媚術篩選出擁有水火雙靈根的神識至強者,那負符合奪取靈器的‘要子’,并引導他一步一步進入這隕山之內,而我,便是兜底這‘要子’能完成這一切計劃的保障,這虛燭火訣就是限制你而送到你面前的,哪怕你最終逃離出棋盤內,也會因為修煉禁術而活不長久,這……就是作為棋盤里‘要子’的命運!”
“何師弟,成為這兩大勢力博弈的棋子,不論哪方獲勝都必死掉的結局,這……就是你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