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躊躇
在游戲設定中,赫爾卡地下監牢建于前神居紀元245年,是神明用來關押罪人和反叛者的監牢,在繁榮昌盛的神居時代,反抗的火苗就已經點燃,人類聯合獸族,龍族,精靈族一起反抗高高在上的神族,他們將不可一世的神拉下神居,將祂們的宮殿焚燒了七天七夜直至天頂崩塌。腐朽的赫爾卡監牢是戰爭時代神制造的牢獄,神的建筑一直是華麗而輝煌的,這是祂們一貫的作風,然而當各族攻破赫爾卡監牢的時候,卻發現這破敗的牢獄里裝滿了腐朽的污泥,尸體遍地,哀嚎四起,這時反抗者們才真正看到神的暴虐和殘忍,于是他們把戰敗幸存的神關進赫卡爾,后來這里便成了關押罪大惡極的人的監牢。
赫爾卡的主體建構材料是黑圣石,這些不起眼的黑色巖石是世界底部的基巖,有吸收元素力的特征,可以抵御一切攻擊,連接著墻體的是十二扇煉金大門,全部用制造神居的天空剛鍛造,鍛造技術早已在古老的戰爭中失傳,只留下至今未損壞絲毫的堅固。每扇門對應著一道監牢,層層疊加,直到最后的關押層,煉獄,白一凡正被關在那里。
看守者們不知道來進攻的暴徒用了什么辦法,居然能摧毀天空剛,起初得知有人來犯時看守根本不以為意,這自不量力的進攻跟孩子在小打小鬧沒什么區別,等鋼鐵之翼的正規軍來到之后,他們會打開大門看他們被抓到監牢里去。可一聲巨大的悶響過后,刺耳的鉆裂聲回蕩在陰森的走廊里,像是惡鬼的哭嚎一樣滲人,鯨角一樣的鋼紋螺旋鉆頭透過堅不可摧的大門,將厚度超過十米的暗藍色天空剛撕裂直到門體跟著卷裂,厚實的門體像是被鉆頭攪動的奶油一樣不堪一擊。
門被攻破,這些人不能袖手旁觀,他們是這座堡壘的守護者,盡管對方摧枯拉朽的力量著實震驚到了守衛,但是他們必須迎擊,于是在艷麗而灼燙的火焰下,眾人紛紛倒地,他們好像在和一只火鳳凰作戰,對方的攻擊方式迅猛放縱,似乎要用焦灼的流火填滿整個監牢。
“加快速度”
抱臂的男子催促道,他的斜劉海遮住半邊眼睛,陰柔的臉看起來像個女孩子。
“墨隊長,一切照計劃進行”
看到墨泠鳶走過來,郁星煒點頭示意,對方身上附著的半透明流火還沒有完全散去,他感到迎面撲來的熱氣,看來她很焦急,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小子能引的墨泠鳶如此奮不顧身,是有一張帥氣臉蛋呢,還是性格和她一樣沖動??傊麄円獱I救一個被宣判在裁決之地處決的罪犯,他關在赫爾卡最深層的監牢中,真讓人頭大,這樣做下去可是明擺著和鋼鐵之翼宣戰啊。
裝載著螺紋鉆頭的龍車被推進來,厚實的車輪攆過因攪裂而凝聚高溫的大門碎片,將那些燒紅的暗藍色碎片嵌進地底。巨大的鉆頭整整占據了車身三分之二的位置,像是幼年的犀牛卻長了成年的角,厚重的輪轂每前進一點都要顫動,鉆身通體黑色,像一柄黑色的錐矛,卻有著生物的魔法紋路,傳動能量,后方的元素水晶就是供能裝置。
“深海魔鯨,這些家伙在神話時代被稱為“利維坦”,它們生活在連神都不愿意踏足的荒蕪之地,用它們的武器在凍土層中開辟道路,這些家伙們頭頂的巨角甚至能讓他們撞爛永凍之地的冰山,遇見他們的船只都無一幸免,現在在我們頭頂的就是利維坦的武器,弒神之矛?!?p> 郁星煒用手撫摸螺紋空隙,粗糙的手感像是海岸邊的巖石。
“攻打神居時,聯軍就是用這家伙頭顱制成的攻城錘敲開了神居的大門,把那些神一個個殺死,大門碎裂的那一刻,得是多輝煌的場面?!?p> “我沒心情聽你講神話故事”墨泠鳶盯著下一道大門。
“那是當然,可我們這一臺畢竟是仿制品,使用后會過熱超載,必需要有時間冷卻,要是能搞到原型機,捅穿赫爾卡簡直輕而易舉?!?p> 他專注而冷靜的陳述著自己的觀點,好像他們不是在劫獄一樣。
“你們這些瘋子,早晚會被關到這里”
被墨泠鳶打敗的守衛隊長叫嚷著,燒焦的右臂露出來的部分緊緊嵌入盔甲里,火焰的灼痛幾乎讓他昏厥,可是他仍舊堅持著,咬牙威脅進攻的家伙們。
“連門都沒有了,怎么關呢”
郁星煒吐槽說。
“我們的鐵翼會追著你們到...啊”
墨泠鳶給了他后腦一記重擊,這家伙略胖的身軀終于癱倒在墻壁上。郁星煒看到挑了挑眉毛,等待過載的時間太過無聊,他還挺想跟這個家伙聊聊天,沒想到墨泠鳶直接砸暈了他。
“報告,鯨角冷卻完畢,充能已達到閾值”
“元素水晶剩余能量百分之九十二,流失限度百分之零點三”
“機身檢查完畢,磨損度百分之零,鉆頭已經安置到位”
負責不同位置的人分別給出了報告,示意一切準備就緒,這臺攻城器械像一個移動的城堡,需要多人配合催動,所以移動時顯得笨重不堪,但當鯨角轉動起來時,仿佛是一頭巨龍在咆哮,誰都能感覺到那不可阻擋的力量,前方的阻礙就像紙張一樣被攪爛破開。
“那就繼續開動,讓我們給這十二層鐵罐頭通通氣?!?p> 郁星煒撥開劉海,露出那半只鑲嵌著魔法蝕刻的眼,暗黃色的瞳孔像是正在走動的時鐘機芯。
“團長,前6層已經被敵人攻破,消息送不出去,我們打算組織反攻”
跑來的守衛眼神急匆匆的,比起來這里通知團長,他更希望和前方的戰友一起作戰。
“來進攻的人是誰”
和這個急匆匆的小子比,北野望穩重的多,或許是得到團長的氣度鼓舞,年輕小子也逐漸冷靜下來。
“墨泠鳶,他們封鎖了出口,我們的人嘗試隱身突圍,但是被他們全部發現了,對方似乎有預知者,可以看到我們的行動,隱身無法起效?!?p> “反攻計劃呢”
“監獄長打算把所有人集結在10層,利用那里的聚能炮臺和懸崖地勢反攻”
“他們的進度很快,一定是了解過赫卡爾的構造,敵人絕對知道我們會在10層反攻,這樣做是送死,指揮是誰”
“是格羅佛·貝爾加拉監獄長”
“告訴他把陣線放到第十二層,我接過指揮權。”
“是”
守衛再次急匆匆的跑開了,就和他來時一樣。
“為什么要后撤,就算來營救的人知道內部構造,那里也是絕佳的反擊位置,對于他們來說要棘手的多,相反第十二層很狹小,把所有人都放進來,他們連武器都沒辦法揮舞,你等于放棄了你們的最后一道防線?!?p> 白一凡問道。
“我有我自己的對策,這里的守衛大多都是沒什么戰斗能力的人,因為公會太相信赫卡爾的防御能力,就算讓他們守在對我們最有利的十層,也只是拖延時間”
“這么說你有辦法贏么”
“我只能試一試,如果北海在這里,說不定他有贏的把握,只可惜赫爾卡是座只能進不能出的死城,傳送和消息都被禁止,也沒有其他通道”
“你忽略了一點,我是不會離開的,無論誰來營救?!?p> “你還是不愿意離開嗎”
作為守衛的一方,北野望反而表現的很失望。
“你說這話未免太牽強了吧,既然希望我走,為什么不直接放了我”
“因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告訴我,你在乎那個來營救你的女孩嗎”
白一凡不想回答,索性當做沒聽到這個問題。
“她會死,你最好快點做出決定”
緊鎖的鐵殼忽然松動,從中間切開分裂成兩半,白一凡四肢被束縛得太久已經麻木,于是重重的摔在地上,北野望走出監牢,把通行水晶丟進來。
認識他到現在,雖然他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從來沒說過謊,赫爾卡是自由戰斗區域,玩家死亡后是絕對活不過來的,所以進攻這里無異于向鋼鐵之翼宣戰,北野望絕不會手下留情,他留下的話不是威脅。墨泠鳶居然肯為他做到這一步,這個女孩真是傻到極點,就像為了營救淺雪奮不顧身的他一樣。
可是現在他實在是沒有邁出這道門的勇氣,阻礙顧塵目的什么的都是他說的謊話,他根本不在乎那個自以為是的瘋子。從進入游戲到現在,不知道多少人因為他死去,尤其是那個幫他找回心的女孩希姿·希爾芙死在他面前時,曾經屬于他的那顆溫暖的心在找回的那一刻被涌出的悲傷生生撕裂了,他痛恨自己害死了她,那種無力感在淺雪死去的時候也在折磨著他,只不過那時他選了逃避,躲進了一片黑暗中,所以他醒來后他更加厭惡自己。
他不想再有任何一個人因為他受傷,因為他死去,所以就這樣被審判去死也好,他是這樣想的,可還有個記得他的女孩硬著頭皮也要來救他,白一凡看著閃閃發光的通行水晶,腦中回蕩著北野望的話,她會死,你最好做出決定。
“打開這扇門,隊形由防御改為進攻,我來做主攻”
“團長”格羅佛面露難色“放棄10層本來就已經是,這是我們拖住他們的最后一扇門”
“開門”
北野望的內斂卻有力的聲音不容抗拒,這兩個字他是以命令的口吻說出的。
守衛在大門旁的凹槽處放入石板,元素力流過石板的兩行槽口向下流通,厚重的鋼鐵仿佛被緩緩推開一樣。
“北野望團長”
先走進來的是一個劉海遮住半邊臉的男人,他身后跟著全副武裝的營救小隊,白一凡說的沒錯,當他們全部進來以后,這里幾乎被塞滿了,大家距離不到一米,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我可以理解為這是你們投降了么,既然這樣,就把武器放下吧”
“不殺死我,可不要想著救出來他,還是你以為這個人能完全吸引我的注意”
北野望對著角落說。
“他并沒有罪”
墨泠鳶摘下隱身衣。
“這不是誰說了就算的,況且連他自己也承認了”
“團長,我們沒必要打,你也知道他是冤枉的吧,肯定是”
“或許他沒罪,但他就是原罪本身”
北野望身邊突然放出熾烈的光,像是從地底噴發的炎柱,連自己人也被震蕩波打散,他如同一顆隕落的炎星,迅速朝著墨泠鳶沖過去,身體和空起劇烈摩擦釋放出瞬間超高溫,光芒在剎那間爆發,光明的至極便是黑暗,這句話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所有人在這一瞬間失去了視野,整個空間被北野望爆發的氣場籠罩。
閃爍過后,鋼鐵之翼的守衛軍掙扎著起身,北野望正抓著墨泠鳶的脖子,肩膀發力讓她的雙腳慢慢脫離地面。
來進犯的人全部變成了灰白色的軀殼,面部表情還停留在死亡的那一剎那。
極晝,神級技能。
一個驚恐的守衛摸了摸其中一個灰白色的軀殼,那副薄紙般的軀體像是烤干的白巧克力一樣碎裂,變成稀散的白灰,落在地上,只剩下一個灰色的圓環。他們是被瞬間爆發的固態高溫蒸干了身體內的所有水分,剩下的蛋白質也變成了記錄死亡的肉土,這是多么可怕的瞬間爆發力,怪不得北野望處變不驚,他有絕對的把握處理這些人。
女孩仍不肯放下大劍,她甚至沒看清北野望的動作,這家伙明明是一個法師,卻不用吟唱就能使用元素爆發,簡直是個怪物,可她越是堅持,窒息的感覺就越嚴重,視線模糊的同時顏色也變得暗淡。
“住手”
白一凡沖過來,揮舞撿來的守衛長劍,斬下了北野望的手。
他一手接住墨泠鳶,一手的劍鋒貼住北野望的脖子,對方似乎忍著被砍下雙手的劇痛努力站直,讓那把顫抖的劍刃能更好的貼合住他的脖子,以便震懾眾人。
“為什么”
少年看著那些凝固的面龐,被高溫變成肉土的人像是一尊尊雕塑,因為他的猶豫,又有人死去。
北野望的額頭因為疼痛而顯出暗紅色,大顆的汗珠從擰緊的皮膚里鉆出來,他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已經變成了俘虜。
“從他們進來開始,就應該有這個覺悟”
他的眼睛沒有因為疼痛而失去鎮定,反而持續對少年施壓,像是在說“既然做出了決定就快離開,不然那個女孩一定會死在這里”
回不去了,白一凡他已經越出了牢籠,而他并沒有方向,他不想像行尸走肉一樣活著,不想重復現實中的生活,可他現在只能前進,把這個奮不顧身來救他的女孩帶出去。
少年挾持著北野望越過十二層獄門,呵斥那些守衛不要靠近,整個過程北野望很配合,讓他把力氣盡量用來攙扶虛脫的墨泠鳶。
“拿著”
趁人不注意北野望將一件裝備交給了白一凡,少年根本時間查看。
“你給了我什么”
“鑰匙,既然是他留給你的,就有他的道理,你的裝備我給你放在了鑰匙標注的地方,去拿吧,接下來的路不會太長了”
他們走出赫爾卡的最后一道門,大門的外壁墻全是鯨角造成的崩裂痕跡,像是猛獸的抓痕,天空剛的碎片散落的到處都是,門框上還殘留著星點高溫沒有散盡的紅炎,厚達十米的巨門硬是被活生生撕爛了,就像是脆弱的塑料泡沫一樣。白一凡一腳把北野望揣進里面,對方刻意倒下去,吸引守衛來查看團長傷勢,趁著他給白一凡爭取的時間,少年將長劍放入背包中,發動白霜,抱著墨泠鳶向樹林里飛奔。
哨塔在密林的隱蔽處,每隔五十米有呼應的兩座,守衛無一例額外全部被悄無聲息的放倒,所以直到他們攻破大門時才被發現,墨泠鳶的營救小隊也不是等閑之輩。就是這樣的隊伍在北野望的變態攻勢下全部變成了灰環,只是一秒鐘不到的時間,白一凡在看到這一幕時發動了白霜,可是太晚了,那時候渾身爆發著熾光的北野望已經攥住了墨泠鳶的脖子,而更讓他震驚的是這個技能所帶來的固態超高溫是從人身體內爆發的,那些人甚至來不及反應,白一凡只看到一顆小太陽在他們胸腔中燃燒。
“這算什么,我是來救你的,卻又被你救了”
墨泠鳶躺在白一凡懷里低聲說。
“真差勁啊”
“為什么要來”
白一凡冰冷的語氣接近于質問。
“我不知道,只是覺得你不應該被那些家伙審判”
“可他們都死了啊,你不在乎嗎,簡直就是胡鬧,你覺得我背負的罪孽還不夠多嗎”
“那些人的死和你無關,他們是受到我的命令來的”
墨泠鳶別開頭,眸子低垂
“這樣的話,你是怎么說出口的”
“我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
“可那有什么用呢,這不是游戲,人死了就真的會死啊”
白一凡猛地停下,放下女孩,攥住她的手,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
“本來這一切都可以結束了,這個該死的世界與我怎么樣又有什么關系呢,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救援,和我無關,你以為我能這樣覺得嗎,我親眼看著他們死去了啊,我已經不想,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在我面前了”
少年的悲傷像夜晚的月光一樣灑在林間。
“我們還沒有到達安全區域,我知道你恨我,有什么話離開...”
白一凡一把丟掉了她遞來的傳送水晶。
“告訴我,你為什么要來救我”他逼問著。
“那種事,不是早就一目了然了嗎,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我說不出口啊,你以為我能安穩的看著他們死去嗎,我是任性,我是個自私的混蛋,比起他們死去,我更不想看到你死,我也不知道自己找了什么魔,在和你對視那一瞬間,我感覺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那一秒我真的好開心,可為什么,你會和別人在一起,我好恨那個女孩,她為什么偏偏要選你,我喜歡和別人爭斗,那樣我會很快樂,可是看到你和她對視的眼神,我知道我永遠也不可能戰勝她,我像是個渾身是泥的第三者,這種感覺難受的我無論在水里泡了多久也不會消失?!?p> “我真是個差勁的女孩”墨泠鳶像是在努力咬住什么,臉上充滿了不甘。
“和她比,我的性格一定差勁多了吧,尤其是你現在看到的我,我喜歡穿華麗的衣服,其實現實中我連看一眼都是奢望,我不是什么富家小姐,就算努力裝出來也是差勁到極點,可是她卻可以,就算穿著最普通的衣服也無時無刻不展現她貴族的姿態,我是在下層生活的人啊,我只是個怎么怎么也變不成白天鵝的丑小鴨,所以我恨她,所以我追求一樣東西的時候可以舍棄一切”
“我只是”晶瑩的眼淚在她滑嫩的面龐上大顆大顆的滑落?!跋矚g你啊”
白一凡想伸出手拂去她的淚滴,那怕他并不喜歡這個女孩,可是在手抬起的那一瞬間,他猶豫了,她和那時的他一樣掉入了深淵里,決不能承認現在的她,不然墨泠鳶會一直錯下去,白一凡不知道該怎么去幫助她,只知道如果現在自己無動于衷,她會像一個被挖空了的木偶一樣絕望的看著這個世界。
“你這個,王八蛋”
一束黑影從林中鉆出,握緊的右拳正中白一凡的面頰,將他結結實實的打落在地上。
“啊,你終于來了,咱倆的賬,就今天算一算吧”
白一凡抹去嘴角的血跡,從潮濕的地面上站起來。
“哥哥”
墨泠鳶看著黑影,眼神有些恍惚。
“哥哥,我沒聽錯吧”墨南楓疑惑的問著,他看了一眼妹妹,她表現得像個做錯事的小女孩,閃躲的眸子里透露出一種包庇感,而對象正是眼前的白一凡,她是為了他才肯叫他哥哥。
也不知道她到底著了什么魔,非看上你這個混蛋”
墨南楓在他身旁繞著,等待少年起身,抬腳瞄準他的毫無防備的小腹,可是少年單手藏在腹部防住了他的踢擊,翻動身體順著他的腿部向上用兩腿夾住了墨南楓的脖子,猛然發力,兩人在空中交換位置,像是翻動的滾輪,墨南楓栽倒在地上。
“我說,你有指責我的資格嗎,看你火急火燎的樣子,原來狐貍也能被你妹妹給騙到”
他不急著進攻,等待著打第二回合。
“是啊,我居然也會被騙”墨南楓一個鯉魚打挺起身,身體前傾,擺出散打搏擊的進攻姿勢?!安贿^你說要算賬的話,咱倆之間是我欠你多,但是你牽扯我妹妹,那我對你的愧疚可就不剩多少了”
墨南楓擺出一道直拳,實際上攻擊點并不是在拳上,而是在肘部,白一凡的格擋手臂正好被突然反轉的拳頭彈開,堅硬的骨頭擊打在他的頸部,少年感覺大腦像是一瞬間被切斷了電源,掙扎著勉強站直。
“我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我知道自己有多骯臟,這身手沒有任何一個老師教我,是我在暗無天日的巷子里打出來的,你不知道的是,頭撞在街區的金屬壁上有多么疼,因為你就是個只會求饒的家伙?!?p> 墨南楓再次出拳,可來到白一凡身前時突然側身,下弦腿勾住少年因為受擊而搖晃的腳腕,將他整個放倒,可這時本該昏昏沉沉的白一凡雙臂死死抱住了墨南楓的脖子,像是一道焊接成的金屬圓環,他們一起倒在地上。
“我只知道,你也是個自以為是的家伙,只是你沒看到,你有多自負,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我這個懦夫的力量”
白一凡揚起脖頸,頭部像是搖擺到終點的蕩錘,猛然落下,兩顆頭顱撞在一起,發出一身脆響,像是兩顆陡然碰撞的鋼珠。
他不知道的是,在現實中,白一凡經常和人打架,盡管每次都被打到遍體鱗傷,回到家父親也不會過問他的傷口。少年反抗的原因是他對那個世界的畏懼和厭惡,他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變成淤泥中的顆粒,所以他害怕,怕到只能用疼痛掩蓋這種恐懼。
遠處噪聲驚動了漆黑的夜,森林里的元素精靈像螢火蟲一樣從黑色里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