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時候,左茂申必定會有更進一步的動作,為了保全他自己,也只有將自己滅口了。
越是想下去,余懷檀的眉心便愈發皺緊了。
若再往深處想去,左茂申今日這不尋常的舉動,或許就是因為朝中來人了。
聽著余懷檀的話,左茂申則是笑道:“余大人見笑了,這陸昌運河雖然途徑我葫水縣,但從建造至今,小人還未曾來看過一眼,這不就跟著大人來開開眼嗎?”
“哦?”余懷檀掃了一眼身后那一片縣衙中的人,臉色并不好看:“跟著本官來開開眼,這看著,怎么倒像是你押著本官來的!”
“哎呀余大人這說的什么話,下官怎么敢!”左茂申趕忙說道,隨即同一旁的胡瀝使了個眼色。
見此,胡瀝諂媚地笑著湊了過來,開口道:“余大人是何等的身份,又是當朝太傅之孫,我們大人可是向來十分敬重您的,只是這運河的建造,瑣事又多又雜,我們大人怕余大人您忙不過來,這才多派了些人手過來幫忙的。”
余懷檀側眸,看了一眼那后面隱隱亮出兵器來的幾人,而自己的身邊只有一個隨侍,便不再做聲。
待左茂申引著余懷檀往運河旁較為偏僻的地方去時,余懷檀不由停住了腳步。
“怎么了余大人?”左茂申滿臉堆笑地問道。
余懷檀看了他一眼,隨即說道:“今日就轉到這里吧。”
“這都還沒有巡查完呢,”左茂申皺著眉頭說道:“還有前面沒轉呢。”
“前面不用轉。”余懷檀又說道。
這方,左茂申又同胡瀝對視一眼,在得到后者那肯定的眼神后,左茂申當即冷笑一聲。
“余大人這是想回縣衙了?”左茂申問道。
不知為何,一股危機感涌上了余懷檀的心頭,但他表面還是一副鎮定的模樣,淡淡說道:“本官要回驛站。”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送大人回驛站。”左茂申冷笑著說道。
聞言,余懷檀的心中咯噔一下,他未曾想到左茂申竟然會同意。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左茂申同那些衙役們打了個手勢,下一刻,所有人手中的兵器就都亮了出來。
森然的寒光閃過余懷檀的眼睛,他的臉色登時一變,扭頭瞪向了左茂申。
“本官可是皇上親命的欽差大臣,你敢動我!”余懷檀咬牙道。
左茂申卻是一臉的得意:“您是皇上親自派來監工運河建造的欽差大臣,不過是在巡視的過程當中失足掉進了運河當中,如何怪得到下官頭上來呢?這陸昌運河建造之時,每年都要淹死許多人,多您一個,倒也不多。”
“狗官,原來你是這樣的打算!”
“余大人,您請。”
話落,那些衙役們瞬間向著余懷檀撲了過來。
“公子小心!”那隨侍見此立刻護在了余懷檀的身前,然而下一刻就被刀劍給戳成了篩子。
余懷檀的眼眶登時一紅,然而下一刻,那些人又沖著他砍了過來。
見此,余懷檀立刻往一旁跑去,卻被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吳升給攔住了,眾人呈包圍之勢向他跑去,而下一刻,數道箭羽飛了過來,精準無誤地插在那些衙役們的身上。
緊接著,三個黑衣勁裝,面具遮臉的人不知從何處沖了出來,同那些衙役們廝殺了起來。
這些人都訓練精良,武藝高強,普通的衙役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只有三人對付他們十幾個人,竟絲毫不落下風。
這方突然發生變故,左茂申的臉色登時大變,趕忙拉住了一旁的胡瀝。
“師爺,師爺現在可怎么辦啊!”
胡瀝的臉色也很是難看,揚聲道:“殺了余懷檀,別讓他跑了!”
那些衙役們得到了命令,又再次將重心放到了余懷檀身上,然而他們被這突然出現的三人纏得不可開交,此時的余懷檀早已經跑遠了。
余懷檀現在可以肯定了,一定是陳羨予來了,他得立刻趕回驛站,和陳羨予匯合。
而驛站中,江知意正細心地澆著花,外面的聲音倏然間嘈雜了起來。
花已經澆好了,江知意索性就走出去看看,只見一個雖身穿官府,但卻頗有些狼狽的男子站在大堂中,驛站中管事的官員則一個個謹小慎微地圍在他身邊。
余懷檀接過旁人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而后開口問道:“定北侯可在此地?”
“侯爺在的,不過今日一早就出去了。”
“他真的來了?”余懷檀眉梢一挑,看向了說話那人。
那人趕忙說道:“侯爺來了有幾日了。”
“來了有幾日了……”余懷檀無奈苦笑了一下,這人都來了有幾日了,也不將他從縣衙中弄出來,是真的放心他那三個屬下的水平啊……
忽然間察覺樓上有一道看向自己的目光,余懷檀抬眸看去,只見圍欄旁站著一身鵝黃衣裙的少女,杏眼雪膚,明眸善睞,宛若從畫中走出來的般。
目光和余懷檀在半空中相對,江知意微愣一下,隨即彎了彎唇角勾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來,而后便轉身走進了房間中。
而看到這個笑容的余懷檀卻是心中一跳,手里的水也忘記喝了。
“余大人,余大人?”見他失神,旁邊的官吏不由輕輕喚道。
聞言,余懷檀方回過了神來,低垂著眸子點了點頭:“嗯,將我之前的房間收拾出來,我搬回來住。”
“是,下官這就去準備……”說著,那人便要轉身往回走,卻在同時被余懷檀給叫住了,又趕忙轉回了身來:“大人還有什么吩咐嗎?”
余懷檀微微遲疑了片刻,隨即才慢慢開口道:“近來……驛站中是來了什么官員的家眷嗎?”
“沒有啊,”那回答的官員一臉懵,“您走后,驛站中就只有定北侯來了,哦對了,侯爺還帶了一位姑娘來。”
“姑娘?”余懷檀立刻問道。
他可不相信陳羨予會將一個女子帶在身邊。
那官員則是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聽說好像是商家出身的,就住在二樓,不過既然是侯爺帶來的人,咱們也是不敢怠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