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連綿,綠水環(huán)繞。飛流盡頭鳥雀遨游古瓦之間,依山而落的片片武場,分布山巒間的古殿、樓亭。燕雀振翅,羽翼下林蔭成密,石階長龍傍溪流延伸山下,其中人聲鼎沸。天下習兵之士同至燕山——赴蒼遙劍臨會。
終于爬上山,石牌樓下高午玉撐膝喘氣,胡大耶嘴哼小調(diào)晃晃悠悠從她身后走上前,“跑啊,繼續(xù)嘛,你怎么不跑啦呀小菜鳥?”高午玉扭頭緊盯胡大耶,“……老娘累了……不行!”
“師兄。”石牌樓邊一名青衣弟子見到胡大耶,欠身問候。聞聲,周圍進入的修士都不禁掃胡大耶兩眼。高午玉直起身,面對胡大耶,“……啊……不會吧,你?”胡大耶嘴角輕揚,恢復正經(jīng)模樣,“跟緊了小菜鳥,蒼遙門的勞仙做向?qū)Э蔀槟愕臉s幸。”
“他就是勞仙?”“那人是寒子道的弟子!”……周圍入山的修士低聲議論。高午玉站在原地,喃喃自語,“寒子道……寒易大哥的爹?胡大耶認識寒易大哥?”“菜鳥?”“來啦來啦!”
……
男人黑鞘長刀掛于腰側(cè),一把布條包裹的刀斜掛身后,滿面胡須,腦后的長發(fā)扎成一束。旅店的迎門小廝見男人走來,笑臉相迎,“大俠!”“我的馬回來了?”凌楸詢問。“昨日它跑到店門口,我給牽進馬房了。”小廝回道。
凌楸彈指丟出一枚銀幣,“那個姑娘在旅店里?”小廝接住銀幣,揉揉鼻頭,笑答,“昨日出去了,如今還沒回來。”凌楸點點頭,往街上走去,低言自語,“該辦正事了。”
……
前往蒼遙的山林間,凌楸迅速穿梭在樹冠枝頭,身形如燕。嘭!凌楸停在一處河水邊,正對岸站著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鬼面人。
轟轟——!眨眼間,兩人舉刀相峙河面中央,掀浪而立。凝視眼前的鬼面人,“所以,閣下,到底是何人?”凌楸低語,周身靈力涌動,“暗旗衛(wèi)?為何?尹前輩……”“羅福已死。”嘶啞的話音傳出。
激蕩的漣漪平息,凌楸握刀退后數(shù)步,他怒視鬼面人,“……你說……什么?”鬼面人行于水面,“鄙人,親手屠戮了羅府……”白色長龍吟嘯沖向鬼面人,轟——!卻與刀氣凝結(jié)的血色紅龍相撞,一一消散……
凌楸滿目驚愕,遠處的鬼面人收了刀,嘶啞的話語飄蕩河面,“這便是尹作友看重的東西,天賦。”“為何……尹前輩……對羅家動手……”
“……尹作友讓鄙人監(jiān)視凌少俠,見與凌少俠不同志道,便設計欲毀凌少俠的前程。滅羅家,凌少俠定會前去與尹作友討要說法,而玉然城千燈宴必能尋到自己,則成——千燈之亂,圓他之念。”
“尹作友讓鄙人屠盡羅府,卻有異動……鄙人變了心……我不得照做,否則……難逃一死。但,冒死救下羅家一人……事情如今敗露……”“你,又為何變心……”凌楸冷眼嘶語。
遠處,葉落水間,鬼面人右手緩緩扶于面門,赤紅鬼面微微離額,嘶啞之聲淡言,“……你,已然明白……”凌楸手里的靜水沉入河中,他聞到……她身上的艾草味……
……
高午玉被一青衣女弟子帶到一處庭院的廂房內(nèi)。“妹妹在這等會兒吧,胡師兄換完衣服就過來。”兩人齊坐到桌前,女弟子說:“我叫曲倩,妹妹怎么稱呼呀?”
看著面前的女子溫賢端莊,高午玉臉頰微紅,“我叫高午玉……”“感覺熱嗎,午玉?”曲倩起身打開窗。“她不是熱,那是害羞呦——”胡大耶走進屋,他換上了門服,卻又變回平常神顛的態(tài)度。
高午玉冷眼凝視胡大耶。“好了好了,走吧。魏檀丫頭被溫慶英抓著練劍呢!”胡大耶招呼兩人。“真的嗎?哼哼……”曲倩笑語,“……胡師兄,你見過師父了?”三人走出廂房,胡大耶說:“師父……還在閉關。”
湖邊一處小型武場,三人到此。高午玉看向武場邊,女子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男子與胡大耶年紀相仿,兩人過招習劍。溫慶英注意到幾人靠近,魏檀趁他分神利劍直指溫慶英面門,乒!劍刃卻被溫慶英輕松挑開。
“師兄?”溫慶英與胡大耶相擁在一起。“喂,不抱抱我,丫頭?”胡大耶看向一旁的魏檀。魏檀露出鄙夷的表情,“你要敢抱我,可別怪我放紫兒咬你。”
寒暄過后,幾人坐于武場前陰涼處的石階。“這位姑娘是?”溫慶英看向高午玉。“貴客,我的貴客。”胡大耶回道,“高午玉高小姐,而且……是魏檀的克星。”聞言,高午玉對胡大耶皺起眉頭。
“什么?”魏檀起身叫嚷,“就這……一個入靈境的妹妹?什么我的克星?”胡大耶笑語,“別小瞧人家,人家只是醒靈晚了點,她可有個劍法高超的師……”魏檀招呼高午玉,“來!妹妹!過兩招!”
高午玉用胳膊捅捅身旁的胡大耶,厲聲低喝,“……狗大耶!故意的是不是?”胡大耶呢喃,“‘要不是自己醒靈晚,我?guī)煾改芤粍⑷齻€,早就跟他練到天下第二啦。’這好像是某個人的原話?”
曲倩似乎看出高午玉的難處,開口,“還是算……”“來吧!”高午玉起身,看著胡大耶,伸手大嚷,“借大耶前輩破劍一用。”
兩人來到武場中央,溫慶英端立一旁,開口,“切磋劍技,不許運靈,點到為止。”溫慶英瞪一眼魏檀。興!雙方拔劍。
溫慶英走到胡大耶身邊,一手搭在他的肩頭,“你如何結(jié)識這位小妹?不是去辦差……”“師弟……”見高午玉與魏檀劍招對峙,胡大耶漸察端倪,看一眼溫慶英,問,“高午玉所用劍法的起式……你不覺得眼熟?”……兩人對視同語,“三步青花……”
……
月,若隱若現(xiàn),風長嘯,似乎人凄聲哀嚎。吱……推開院門,鬼面人走進庭院,望著房門敞開的廂房。砰!大門緊閉,屋樓瓦頂盡立銀面黑影,尹作友走出房門,口吐一字,“殺。”
咻咻——!轟——!刀劍之影照映鬼眸,石裂葉舞!血濺池魚!赤紅鬼面身如魅影,道道身影落下……尹作友神色微變,呼——!不過半息,尹作友左手掐舉鬼面人脖頸,右手一掌擊在鬼面人腹部。
砰!將鬼面人甩到一旁,“凌楸的手足至交死于你手,你卻無恙而歸……看來,凌楸確實挺在乎你……”嘶啞的話音傳出,“……我……我與你談筆交易……”尹作友冷笑,“哼哼,你真被兒女情長沖昏了頭啊,文笙……”
“……他,回來了……放過那個孩子和凌楸,我告訴你他的下落……”
尹作友微微一怔,“……那,你的命?”鬼面人顫顫巍巍站起,血流落地面,嘶啞之聲逐漸轉(zhuǎn)變,輕輕摘下赤紅鬼面,失文笙緩慢望向尹作友,“……世間,再無紅鬼。”
“你可記得,我養(yǎng)了你八年,待你如女……”
“……我,不后悔……我……愛他,我愛凌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