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題七:師父一掌打中我的心?!
我叫陸裘,是一個初入師門的秦川太白。
現在我正穿著貴如一座府邸的新衣服,與師父面對面地站在荊湖的一處,名為仙淚山的空曠場地上。
“新衣服怎么樣?”
“很好。”
衣服底色是墨綠色,從上往下逐漸淡化,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絕搭的設計。
但是太貴了。
雪蠶絲布料質地輕柔,行動十分輕便。衣領衣袖處,大面積的祥云繡花十分細致生動,唯妙唯俏。
可是太貴了。
腰間奪人眼目的金綢緞被系成蝴蝶結,蝴蝶結兩端的一旁,懸掛著金色的小繡球,繡球下垂著潔白的流蘇,這種恰到好處的細節,試問能有誰不被打動?
就是真的太貴了啊!
“小裘裘,難得夜來姐姐給咱們做的這件衣裳,你就這兩個字評價啊?”
師父說完,憨笑著偏過頭,手搭在耳朵旁正對著我:“多夸點。”
“……這,衣服很輕。”
“嗯嗯。”
這衣服當真是上等好,讓我等俗人來說,實在是不知如何下口評價。
“穿起來……”
“嗯嗯。”
既然如此,那便用我畢生所學的至高形容直說罷。
“跟沒穿一樣。”
“嗯?”
師父臉色瞬間肉眼可見地暗沉了下去。
“……你果然是有那個興趣吧?”
“所以說不是啦!!!”
“這樣啊……”師父好像安心了似的,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師父抬眼,看了看我的頭發——蘇姑娘為了搭配這身衣服,特地吩咐侍女給我重新整理了的新發型——
將半邊劉海撇向左邊,黑發簪子束起一半,再用墨綠色發帶綁好,余下的發散在身后,又在左右各抽出一簇發絲,連同墜下的發帶一齊放在身前。
打理得十分書生氣息。
“這發型你可還滿意?”
“滿意。”
就是散著發太不方便運劍了。
我睨了一眼胸前的發絲。
“散發礙事?”
師父,你的讀心術我快習慣了……
“有點。”
我直言道,畢竟是跟師父,還是別太拐彎抹角的好。
“那就按你平常的樣子,把頭發都束起來,”師父爽朗地抬頭一笑,毫無聲響地向后躍出數米,而后瀟灑地拿出笛子,在手上轉了一圈,“然后,拿起你的劍。”
!?
我立刻扯下發帶束起發,整理好呼吸擺好架勢,頭不動身微側,左手握鞘右掌搭劍,一動不動地認真觀察起了師父。
“就是這樣,”師父輕輕勾起嘴角,含笑眼里流轉著光,“為師今天就來領教領教,你的本事。”
既然師父這么說,那我便全力進攻了!可不能讓師父看扁了我大秦川太白弟子!
說時遲那時快,我當即握緊劍柄,身體在微微向后傾斜的一瞬間,沖離原地!在無限接近師父面前的那一刻,光速抽劍!
師父!接招!
“蒼龍出水!”
銀劍的光芒一閃而過,出鞘的尖銳聲響徹山谷,但是……卻沒有砍到目標的實感?
我震驚地回頭——
“在干什么?繼續呀。”
師父,剛才只是輕輕一跳,便躲開了?
我咬緊牙關,再一次向劍柄注力,屏息猛然回過頭,運氣出劍——
“回風落雁!”
可惡!又沒擊中!
我再次將劍收回鞘,打算進行下一次進攻。
“呃!什么?!”
身體突然動彈不得!
我猛地回過神——剛剛,我被一束透明的花瓣擊中了?
可惡,不過區區一招!我秦川弟子怎么可能就此認輸!
我用內力掙開這無形的束縛,“飛燕逐月!”
好快!師父的動作快的驚人!就像在天空漂浮的斷線風箏,捉不到,飄蕩的規矩也無跡可尋!
一連打下來,我汗流浹背,粗氣大喘,卻始終碰不到師父的一根汗毛。
“呃啊!”
胸前被一掌打中,一股熱流涌上頭!
眼前……突然好黑……
我睜開眼,只看到被染成暖橘色的天空。
“……太陽落山了?”
等等,我不是在與師父切磋嗎!
“唔……”
四肢有些麻木。
“醒了啊?喝點水。”
聞聲抬頭,師父正蹲在我身邊,手握著竹筒向我遞來。
“師父,我……”
是我修行不夠,給秦川太白眾弟子蒙羞了!
“別說話,喝水。”
“嗚咕!”
口中流入一陣清涼——師父不由分說地把竹筒往我嘴里塞。
師父,喝到了!水喝到了!這竹筒上的小倒刺辣嘴唇子師父!
我打了個激靈,就直坐了起來。
“基礎功很扎實。”
“嗯?”
嘶……嘴唇疼。
“平常練功很認真嘛,作為太白弟子你很棒了,小裘裘。”
“師父……”
“但是,論劍可不是基礎功扎實就能勝的,”師父笑著昂起頭,潔白的小手托著臉,水靈靈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論劍是高手與高手之間的對決,簡而言之呢,就是靠套路取勝。”
“套路……”
“以后為師再慢慢教你,今天辛苦啦,胸口還疼嗎?”
或許是因為夕陽的下的緣故吧,師父仰起的小臉紅彤彤的,笑瞇起來的眼睛也靈動極了。
透著殷紅色的薄唇上沾著水汽,濕潤的如同鏡子,泛著夕陽的暉光。
就連那若隱若現,潔白精致的鎖骨也一并被染成了橙紅色……
嗯?鼻子里突然熱熱的?
“小裘裘你怎么流鼻血了?!”
等等!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啪!!!”
“……啪……啪……”
清脆的山谷了環繞著響亮的巴掌聲。
“哇?!小裘裘你干什么啊?!怎么突然打自己一個耳光啊?”
嗯,好的,這下神回過來了。
我滿意地閉上眼,揉開了鼻子流下的紅色,用臉上火辣辣的五指印,結束了這難忘的一天。
“完了,我怕不是一掌給徒弟打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