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梵抱著一大袋水,雙手撐著腮幫子,又長長的打了個哈欠。
面前奔跑跳躍的男生們晃來晃去都把她瞌睡晃出來。
又餓又無聊。
現在距離下午放學已經半個小時了,周梵還沒去食堂吃飯,而坐在籃球場的坐臺處百無聊賴。
要是能回到前天周梵一定不會在提出給陸述洗衣服,或者一定仔細看看洗衣機,一定把那件深色T恤拿出來。
她這人懶,放進洗衣機的衣服幾天了還在里面,要不是把陸述的衣服染了大花案,她都忘了那件衣服的存在。
白色的白色體恤上炸開一朵毫無規矩的大花案,乍一看,還挺像特意扎染過的,莫名其妙地挺好看的。
周梵想著還能勉強穿,陸述就不這么想了。
他雙拳緊握,脖子上的青筋微微暴起,渾身都顫抖著,聲音像是咬著后槽牙說的。
“敢情你是用洗衣機洗的?我還以為你手洗,我家是沒洗衣機要你用洗衣機洗。”
周梵低著頭,完全不敢看暴怒的陸述。
她自己的衣服用洗衣機都懶得洗,還會用手洗,他就是在想屁吃。
當然,這些話只是周梵在心里想想。
“對……對不起,我賠你件新的。”
周梵不知道這衣服的牌子,只當是平常普通的衣服。
“賠?”陸述氣樂了,“這衣服兩百塊買的。”
周梵驚得把頭猛的一抬,不可置信:“兩百?就這……”
她的話還未完,在陸述似刀的眼神下艱難地咽下去。
這衣服兩百,她怎么就看不出來它值這么多錢,現在又一看,就感覺是兩張紅彤彤的百元鈔被染成了可笑的黑色。
這件事無論如何周梵都要給陸述一個交代,可讓她一下子拿出對于學生來說的巨額,她犯難了。
她平常花錢不多,父母每周也就給二十塊錢,要是直接和爸媽要錢,自然免不了一頓臭罵。
一人做事一人當,周梵最后決定來個分期付款。
一周二十塊,只要十個星期,兩個月多她就能把賬還清了。
但陸述卻不太滿意,這衣服他可是愛不釋手,被周梵弄臟了,賠錢就能了事的了?
“那你想怎么樣?”周梵生無可戀。
“嗯……”陸述思忖下,轉而上下打量她,又搖搖頭,“你這樣的,能干嘛,當丫鬟嗎?”
突然他眼前一亮,“對,那就當丫鬟吧。”
于是乎,周梵就被迫成了陸述的“丫鬟”。
丫鬟是封建古代的說法,現在叫做跑腿。
學校不準學生帶零食進校園,里面自然也取消了小賣部,學生們買東西也沒有地方去。
周梵對這項規定是無比支持,沒了小賣部,陸述就使喚她跑腿的次數就會少之又少。
可周梵還是太天真了。
沒了小賣部,陸述還有一大堆借出去的書要還,所以這件事光榮地落到周梵的身上。
每個課間,只要有妹子來找陸述借書,下一個課間周梵就被他叫去拿書。
陸述不虧是婦女之友,借書的女同學幾乎每個班都有,班級之間最遠的還離著兩層樓,一個課間周梵是跑上跑下的。
這一點周梵還可以當做鍛煉了,但她最忍受不了的是與各種各樣的女同學交流。
她要先站在別的班級門口,猶豫著好久才隨機抓個同學麻煩他叫人把書還來,然后那些個女同學滿懷著歡喜的笑容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徹底凝固了。
女人不愧是女人。
一旦發現有別的女生接近自己的男神,都謹慎又充滿敵意,看周梵的眼神都是殺氣滿滿。
有的女生認出她是陸述的青梅,直截了當他們之間的關系,憤然把書往她懷里一丟,甩著小辮狠狠地離去。
有的會纏著她問東問西,問陸述和她是什么關系?陸述怎么會讓他來拿書?
周梵當然不想說自己是他的跑腿的,多丟人啊,再者陸述這么折騰她,她當然也要禮尚往來。
所以她的統一答案都是:“陸述讓我來的。”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平常人聽來像是沒什么,但對于敏感的女孩子來說,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她是來宣示主權的。
女同學當然明白,不甘心地瞪她一眼,咬著銀牙離去。
周梵抱著書,回到教室。
教室里,陸述他們那又圍著一大幫人,玩笑打鬧著。周梵猶豫了下,手心都開始冒汗,慢慢走向陸述。
笑吟吟的陸述察覺到她走來,抬起頭對上周梵的目光,眼神掃到她懷里滿滿的一摞書,輕挑一邊眉。
“你的書。”
周梵低著頭,飛速把書放到秦和的桌子上,弱弱地對陸述說了一句,還沒等這一幫人回過神來就坐到位置上。
其他人都懵了,呆呆地看著書,又看看陸述。
這是個什么回事?
當事人陸述一臉笑意,伸手從秦和桌子上把書移過來。
其余人也反應過來,反應劇烈,嗷嗷亂叫。
“天啊,陸述你們是怎么回事?我錯過了什么?”
“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了?”
“好你個陸述,又雙叒叕禍害人家黃花大閨女。”
陸述被他們一個圈脖子錘,兩個擒住他的胳膊,還有個捏住他的俊臉質問。
陸述笑得一口白牙全露出來了,“別別,沒那回事,只是跑腿。”
他們那邊的聲音很大,班上的其他人都曖昧地看向周梵,周梵只低著頭寫數學題假裝沒看見。
下午放學,周梵還盤算著趕快吃完飯,趁著晚自習前的時間把今天不太懂的物理題攻克,沒想到又被陸述叫去給他們買水。
慧華雖然不讓帶零食,但對于礦泉水還是可以帶進,但門衛看到周梵提著一大袋水,還是不免地多看她幾眼。
本以為把水送到就完事了,誰知道陸述他們正在打全場,沒工夫理她,因為里面有好幾個帥哥,看的人很多,周梵只能守著水等他們。
周梵對于籃球不太感冒,起初還能沖著巫子秀幾人的顏值撐著看,后來完全沒有興趣,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
要是硬要說這里面最吸引人看的,就應該是全場只有許黎一個女生吧。
雖然她是女生但完全不妨礙她發揮。
跳躍,投籃,轉身,哪一項都不遜色男生,甚至一些男生都比不上她。
周梵看的這段時間,許黎投籃都十幾次了。
一個女生能做到這,很不容易也很酷,很帥。
周梵快放棄這袋水時,他們終于結束了。
陸述看見了她,率先先她走來,站到周梵前面,一股熱氣撲到周梵身上,似乎汗也留在她的身上。
陸述瞟一眼水,道:“等會他們過來拿水,一瓶兩塊。”
敢情不是陸述請他們喝的。
周梵還以為等他們結束就可以走了,偏偏買水的錢是她先墊付的,她要是走了,陸述估計會說是她請他們喝的。
沒辦法,周梵只得臨時充當買水姑娘。
“一瓶兩塊,自覺付款。”陸述抽出一瓶水,擰開喝了口,笑著對兄弟們說。
那些人都忘了埋怨陸述小氣,注意力都在周梵和陸述兩人狼狽為奸上,眼神曖昧地沖陸述眨眼。
陸述喝著水全當沒看見。
這伙人轉而把茅頭對向周梵,把錢遞給周梵,收到周梵給的水時,都要嬉皮笑臉地說謝謝二嫂。
嚇得陸述喝的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嗆了他一口,整個人都猛烈地咳嗽。
周梵想反駁也不知道怎么說,只睜大眼睛看著他們,耳朵根子都發熱起來。
其他人更覺得好笑。
輪到許黎時,周梵也對其他人一樣的態度對她,接過錢遞回水。
這么多個星期過去了,雖然兩人還沒說過話,但周梵都不太在乎。
許黎接過水,還沒走,似乎想和她說什么,但被秦和叫走了。
最后的是巫子秀和林鶴新。
周梵發現他們倆的關系肯定很好,不光上下學一起,連上廁所也是兩人同伴的。
巫子秀接過水,朝她燦爛一笑,帥氣的臉龐添上笑意,顯得更加迷人。
“謝謝二嫂。”
周梵的一腔小鹿亂撞瞬間一頭撞死,用同樣對待前面人的表情回復他。
到了林鶴新。
周梵抬眼對上他的眼神,才一秒,林鶴新就不自在移開目光。
“林同學,你的水。”周梵叫他。
林鶴新回過頭,羞澀地摸下鼻頭,慌忙遞過去錢,接下水,“謝……謝謝。”
周梵微微驚訝,他竟然沒喊自己二嫂,但也沒有其他稱謂,可能是因為害羞吧。
林鶴新比起他們一起玩的男生實在害羞太多,周梵都沒怎么看到過他和女生說話。
周梵找了個借口,也忽視拋之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