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碎星。

　　蘇墨接過，意外發現屋外四周的花草全復蘇了，她忍不住啊了一聲，帶著些許驚訝。

　　大片花草隨風而動，漾起成浪，連高大的樹木都重新長滿葉子，她眼里帶光，問道：“知秋是你做的嗎？好美。”

　　她在風里緩緩轉了一圈，衣袂翻飛，襯托她的美。

　　賀知秋看著舒心，眉眼也舒展開來，有什么是能與愛人相度更幸福的事呢？

　　曾經不解那些情侶們親密的舉動，認為俗氣，未曾想過自己也會墜入愛河。

　　他坐著，她站著，無人言語，卻構成最美的風景。

　　賀知秋見周圍的花草枯萎太過可惜，便施法讓其復生，原本只是嘗試，竟成功了。

　　住宅重新煥發生機，大片大片的綠從院里涌出來，引來周圍的人。

　　賀知秋發覺屋外有人走過來，他看過去，是一位老伯，頭發雖然花白，面上也布滿皺紋，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身板挺直。

　　老伯看到他們，明顯失望了，但還是走過來，蒼老渾厚的聲音極具穿透力：“二位與霞殊可認識？”

　　二人點頭，蘇墨道：“霞殊仙子是我老師的妹妹，聽聞她多年前不告而別，我們特地前來打探。”

　　老伯捋捋微長的胡子，道：“霞殊是個好孩子，這樣吧，你們多待幾日，說不定附近有她的消息。”

　　蘇墨看看賀知秋，其實她本不打算停留，不過既然老伯提議，她也無法推拒。

　　賀知秋朝她笑笑，沒意見。

　　老伯將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里，問：“恕我冒昧，請問二位的關系是？”

　　“她是我夫人。”

　　賀知秋握住蘇墨的手，十指相扣，蘇墨低頭一笑，老伯也跟著笑起來：“真是般配啊。”

　　老伯提出要帶他們去附近轉轉，熟悉一下環境，他們自然不會推拒。

　　因那座陳年荒廢的宅院忽然長出參天大樹，許多人好奇地跑過來張望，從屋里走出的男子俊逸軒昂，撩得懵懂的少女們陣陣心動，但，他牽著另外一位女子走出來時，她們的希望瞬間破滅。

　　那女子品相不凡，沒有少女嬌小的容顏，多了幾分氣勢，站在男子身旁竟意外地相配，果然啊，優秀的男人只被獨特的魅力吸引。

　　老伯慢悠悠地沿著海灘走，白浪沖上來，又退下去，周而復始。日光柔和，灑在他們身上，暖暖的。

　　他講起一些曾經發生的趣事，多是他少年時期經歷過的，兩人聽著他滔滔不絕地講，也沒打斷。

　　“后來我遇到霞殊，她帶著女兒，只身來到這里，也不見她夫君。”

　　老伯的話語里充滿憐惜，那時候她一個人將燦云養大，再返回九重天。

　　燦云說過，她父親早早逝去，阿娘擔心世俗的言語，便帶著年幼的她來到偏僻的瓊海，等風頭過去后，才回到九重天。

　　大抵是擔心燦云聽到關于他父親的輿論吧，霞殊守寡，無論砜凜怎樣維護，女兒多少也會受他人指點。

　　四人是在燦云回到九重天后才相識的，那短暫的幾千年時光，真的充滿美好。

　　蘇墨的眸低垂著，她一定要找到當年的真相，還燦云清白。

　　“老伯，”蘇墨停下來，“霞殊仙子何時離開的？你可還記得？”

　　“約莫千年前吧。”老伯望了蘇墨一眼，又往前走。

　　燦云差不多是在千年前那場大戰的前幾日逝去的，時間對得上。

　　父帝因為燦云愛上修羅人而將她殺死，過了幾日，修羅便挑起戰爭，可墨卿是在一個多月前才發動的，那說明不是因為他。

　　千年前那場戰爭到底是何原因，究竟誰是誰非……

　　她不曾細想過那場大戰的原因，那時她還在歷練，不在那場戰爭里。

　　莫非是父親那一輩所產生的矛盾？若真是這般，查明的難度便增加了。

　　老伯邀請他們去自家吃飯，不好拒絕，只能過去。他的房子離霞殊的近，兩人應該是很好的關系。

　　若是……燦云還在就好了。

　　蘇墨看著桌上的飯，忽然陷入回憶，曾經，他們四人，也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千萬種情緒交織，蘇墨也不知自己是傷心還是難過。

　　好在賀知秋一直牢牢抓住自己的手，不斷給自己夾菜，她才不至于將心思全放在回憶上。

　　似乎，關于燦云的一切，已經消失殆盡，蘇墨心中升起一種酸澀感。

　　老伯不動聲色地將蘇墨的神情看在眼里，繼續夾菜。

　　外頭吵鬧不減，在這僻靜之地顯得突兀，蘇墨察覺到異常，正欲起身，卻被老伯制止。

　　“不過是尋常節日的祝福罷了。”他淡淡道。

　　但蘇墨總覺得怪異，賀知秋按住她的肩，道：“老伯，什么節日這般熱鬧啊？”

　　“說起來，”老伯無奈地笑出來，“這節日還是因為霞殊才有的。”

　　“若不是因為她擊退附近的海妖，這還真不安寧。”

　　老伯忽然想起一件事，道：“這樣說來，霞殊的佩劍應該被她藏在瓊海了。或許你們找到佩劍便可找到霞殊了。”

　　說完還微不可察地瞥了兩人一眼，看到兩人明顯一喜，微微一驚。

　　“海神或許會帶你們去找，不過，她可不好說話。”老伯提醒著。

　　蘇墨眼里帶光，語氣也輕快不少：“無妨，如何召喚海神？”

　　老伯起身走向房間，拿出一枚通體發白的珍珠，捧在手里，道：“在上面施法即可。”

　　蘇墨接過珍珠，有些沉，她施法隱去它，對賀知秋道：“我們可以夜里去，這樣就不會驚動其他人了。”

　　賀知秋點頭，道：“還有不少時間，夫人可否賞臉陪夫君再走走？”

　　“自然。”

　　蘇墨挽著賀知秋的手臂，緊挨著他走出去，老伯目送他們離開，望著天際，出神。

　　霞殊啊，這次尋你的人是否真心？每年都有幾個說要來尋你，但只想得到你佩劍上的靈氣，在海神面前幾乎敗下陣來，這便是沒有資格。

　　你說，你將最重要的物什放在佩劍上，等待那個人來把它拿走，不知，他們中，可有你說的那個人。

　　如此久遠的時間，你獨自活著，老伯忽然想起那個暴雨之夜，霞殊拖著疲倦的身子回來，眼里毫無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