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深秋,在SH市高橋區的馬路上,夜色很黑,也有點涼意。
一個身材高挑的時髦女子,借助漆黑的夜色,驚恐地奔跑在寂靜的路上。
女子腳上穿著的時髦皮鞋已經跑掉了,但她顧不得這些,光著沒有裹足的腳,飛快向邊上的一個胡同跑去,似乎她正被人在追趕著……
她懷里緊抱著一條身體通白的小叭兒狗,這條小狗正恐懼地蜷縮在主人的懷里,不敢露出頭,也不敢發出聲響。
就在女子的身影快要穿過馬路,進入胡同時,突然路前方駛來一輛小汽車,車頭亮起的車燈,那明亮的車燈,頓時將漆黑的夜色照亮了,也將這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的身影,完整的顯露在了空曠的馬路上……
“砰、砰、砰”幾聲槍響,這個高挑的女子倒在了馬路上……
周邊的住戶聽到槍聲,都閉緊了門窗。在那個動蕩的年代,沒有人敢多管閑事。
……
九九八十一年后,時間來到了2018年。
在SH市的高橋鎮,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在航津路站走出了地鐵六號線,她要換乘公交去高東鎮。
說是今天可以早點下班,但是對于永遠忙碌的房地產銷售人員而言,七點下班真的算是早的了。
蔡亞曼坐著公交車,來到了高東鎮,路上下班,她花費了近二個小時。
為了能租到便宜的住處,只能租到偏遠點的地方。
蔡亞曼在小區門口簡單吃了碗面,她看了看手機,九點半。
高東櫻花節開幕已經好多天了,外環運河邊的櫻花園正盛開著艷麗的櫻花。
蔡亞曼住在附近都還沒能抽出時間去看看。今天算是下班早的,她就繞著小路,來到了櫻花園。
四月初,高東鎮還是比較寒冷的,這里靠近長江入???,風比較大。加上這里實在是偏僻,所以即便是在櫻花盛開的季節,夜晚時分,也是見不到行人了。
蔡亞曼其實無心去欣賞櫻花,她只是想在櫻花大道下走上一段路,放松下入職一個月來壓抑的心情。
早櫻已經凋謝,晚櫻才展枝芽,昏暗又清冷的月光無私地將它的光芒映射到了地面,透過櫻花樹的枝椏,斑斑點點地將柔和的月光投射在地面,非常地漂亮。
粉紅帶紫的花瓣飄落了一地,腳步踩上去,軟軟的,非常地舒服。
突然,蔡亞曼聽到一陣腳步聲……
這腳步聲不是自己發出的,自己踩在松軟的櫻花落葉上,不會發出這么急促的腳步聲。
蔡亞曼慌忙回頭一望,身后無人……
這時哪里傳來的腳步聲?蔡亞曼用驚恐的雙眼四下張望,確定了周圍沒有人!
蔡亞曼頓時心里一陣發怵,她緊張地閉上眼睛,細細聆聽……
沒錯,確定聽到了一個腳步聲,就在自己身邊,就發自自己腳下……可是,自己站著根本就沒動……
那腳步聲像是一個女子在急速地奔跑,沒錯,就是一個女子在奔跑,因為急促的腳步聲中還夾雜著一個女子的喘息聲。
一陣寒風吹來,蔡亞曼頓覺后背發涼,她的臉色變得煞白,她驚恐地張開了雙眼。
不寬的運河對岸,因為舊城改造剛拆掉了一批民宅,冷冷的月光映射在殘墻斷垣上,顯得有些陰森,讓人恐懼。
蔡亞曼此刻再無心欣賞櫻花,她一刻也不敢再停留,于是疾步向自己租住的小區而去。
大地似乎已經熟睡,安靜得只聽到清風吹著葉子的輕微沙沙聲。
蔡亞曼租住的小區就在櫻花園邊上不遠,她從櫻花大道拐到光燦路上,再向前走一段路就是小區的入口。
進入光燦路后,那奇怪的腳步聲消失了,蔡亞曼駐足仔細聽了一下,確定沒有再聽到那個腳步聲。
然道剛剛產生了幻覺?蔡亞曼皺了皺眉頭,思索著,又加快了腳步。
道路兩側昏暗的路燈,能讓蔡亞曼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使得她緊張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些,也減輕了一些她心中的恐懼
蔡亞曼一邊疾步走著,一邊心里嘀咕:這高東鎮的路名都和光有關系,光燦路、光爍路、光澤路、光明路、光耀路……可是這路燈就不能再光亮些嗎?
即便走到了有路燈的大路上,蔡亞曼依舊沒有敢放慢腳步。
忽然,一個白影從她腳跟前竄了過來,而后又快速地消失。
蔡亞曼頓時被嚇了一跳,她看見一條白色的狐貍狗,迅速在眼前閃現了一下,而后鉆入了叢林中。
蔡亞曼被這突來的一幕嚇得腳一哆嗦,后退了小半步。
這時,腳底傳來“咯噔”一聲響。
腳下踩著的一塊人行地板磚,由于這兩天的雨水浸泡而松動了。
被自己一踩,唧泥濺起,濺了滿鞋子的泥水。
“該死”蔡亞曼怨氣了一聲,趕緊從包里拿出紙巾,蹲下身子捏著紙巾的一角輕輕地在鞋面擦拭了起來。
她不敢用力擦拭,這是自己剛買的不算太貴的品牌新鞋,用力擦,擔心泥水中的沙粒會將鞋面皮革刮花。
一邊輕擦著鞋面,蔡亞曼嘴里輕聲地詛咒著這些鋪路的人。
她非常細心地擦完了鞋面,又將鞋底側邊的泥水擦了一下,然后側起腳板左右看了看,感覺擦得差不多,正要起身之時,停在她身邊的車輛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原本昏暗而靜謐的夜色被車燈亮起的瞬間給打破了。
蔡亞曼也被這突來的動靜嚇了一大跳,還在彎著腰擦鞋的她,踉蹌得差點跌倒。
光燦路靠近櫻花園的這段馬路,兩邊劃著許多免費的停車位,很多位置都被僵尸車占領了。
剛突然亮燈的是一輛黑色的榮威750汽車,這是一款復古英倫風的汽車。從滿是灰土的車身來看,這輛僵尸車停在這里應該有許久了。
驚魂未定的蔡亞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她忐忑不安地望向了這輛僵尸車。
車內亮著燈,駕駛室上坐著一位高大帥氣的男青年。
他梳著有些過時的四六分頭型,上身穿著一件白襯衫,襯衫外面套著一件咖啡色的羊毛衫。臉上架著的全框近視眼鏡,顯得他非常地文質彬彬。
他正面帶笑容地望著蔡亞曼,并張開了嘴,向蔡亞曼輕說著什么。
蔡亞曼沒聽清對方說的話,她趕緊躲開了對方的眼神。她迷人的身材和出眾的長相,已經讓她遇到過無數次的搭訕。
蔡亞曼知道拒絕搭訕最基本的一點就是要盡快避開對方的眼神,不讓對方有更進一步的可乘之機。
蔡亞曼剛剛下蹲擦鞋時,衣服弄得有點皺和不整,她借機收回眼神,往下扯了扯自己的上裝。并在腦子里快速地思索著,如果這個男子下車來搭訕的話,自己該怎么去拒絕他。
可是,這個男子怎么有點眼熟?而且還有一種很親切很特殊的感覺。蔡亞曼在心里尋思了一下,可是她怎么想都想不起來這個男子是誰。
過了片刻,不見車內的男子有動靜,蔡亞曼輕歪了歪頭,偷偷斜眼往車內看了看,車內空無一人。
但車內的燈還是亮的,剛才明明有個男子坐在駕駛席上朝向自己微笑,后來也沒有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怎么突然就不見了人影?
蔡亞曼定睛再看了看,確定駕駛席上沒看到人,車外四周也沒有人。
見到鬼了?蔡亞曼原本平和下來的心情又驚慌了起來,她的后背再次傳來嗖嗖的涼意。
如果是換成其他膽子小點的女孩可能就尖叫著跑開了。
膽大的蔡亞曼沒有尖叫逃離,而是向車子邁進了一步,靠在車窗不遠處往車內仔細看去。
車內空蕩蕩的,前座沒人,后座也沒人。
難道剛剛出現的是自己的幻覺?可是這突然亮起車燈的僵尸車怎么解釋?
就在蔡亞曼還在疑惑的時候,車內中控臺的顯示屏突然亮了起來,一段視頻畫面播放了出來。
望著眼前的突發的一切,蔡亞曼的手心已經冒出了冷汗,這夜太恐怖,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蔡亞曼的膽子比較大,但此刻的她,心跳已是明顯加速。
視頻播放的畫面是一段黑白的畫面,畫面中出現了一個年輕女子,從整個畫面感來看,像是上個世紀三四年代的上海灘電影。
恐懼感,好奇心,激烈地交織在了一起,雖然蔡亞曼的后脊背已經是涼嗖嗖的,但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努力地瞪大了眼睛,湊向車窗望向了車內的中控屏。
視頻中的女子穿著時髦,上身一件洋裝短西服,下身套著一件一步裙,優雅的裝扮,高挑的身形,迷人的笑容……
這個女的怎么有點像自己?
蔡亞曼貼近了車窗,臉已經快靠在了車窗玻璃上,她努力地往車內仔細看著。
僵尸車停放時間太長,車窗滿是灰塵。
蔡亞曼想擦一擦車窗,但感覺太臟,會弄臟自己的手和衣服。再說又沒有水,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這么臟的車窗玻璃擦得干凈。
望著空蕩蕩的車內,中控屏幕不停播放的視頻,蔡亞曼的內心激烈地掙扎著。
她的好奇心再次占據了上風,她的手被好奇心的驅使,慢慢地伸向了車門把手。
當蔡亞曼的手在距離門把手五厘米的位置時,停了下來,她感覺自己伸出的手在發抖。
她閉了會眼睛,用力的輕晃了晃頭,平靜了一下砰砰跳動的忐忑的心。
這時,視頻中的“她”在二個男人的簇擁下,邁著優雅的步伐進入了一間包間,隨后包間的門被關上了。
就在視頻中包間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蔡亞曼啪地將車門拉開了一道縫。
車門沒鎖。
蔡亞曼緩慢地將車門拉開,拉開到剛好可以容納自己進入的位置,而后側著身子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接著輕輕地關上了車門。
這輛僵尸車外面雖然很臟,但是車內還算干凈和整潔。
車門關攏的瞬間,車內的燈突然靜靜地熄滅了。
蔡亞曼害怕得不敢出聲,她感覺從放在座位下的雙腿傳來嗖嗖的涼意。
心中暗想,不會有東西在座位下襲擊自己的腳吧?就像小的時候,睡覺時,是萬萬不敢把手或者腳伸到空蕩蕩的床底下,就怕突然會有東西突然咬住自己擺在床下的手或者腳。
她努力地想將腿抬起,但狹小的空間沒有更多的地方來擱放自己的大長腿。
蔡亞曼努力鎮定了自己忐忑的心情,將注意力集中到了中控屏幕上。
這時,畫面出現了一個很大的酒店包間,中間擺放著一張大圓桌,圍著圓桌坐著十多個年輕的男女。
男士都是西裝革履,顯得都是那么地風度翩翩;女士們或是洋裝在身,或是旗袍裹身,個個身材曼妙,妍姿艷質。
雖然是黑白畫面,看不清他們服裝的顏色,但是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舊上海的上層公子哥和富家千金。
蔡亞曼緊盯著視頻中的畫面,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畫面中的“自己”被安排坐在了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子身邊,他戴著一副金邊眼鏡,顯得比較的斯文。
他們倆并排坐在了圓桌的C位,看來地位挺高。
這名油頭粉面的男子,梳著那個年代標志性的大背頭,油光錚亮。
那時段有身份的男子都梳著這個頭型,仿佛個個都是上海灘的許文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