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最掙扎的時候。
不是完全看不到前路。而是距離希望之光只差一口氣之時。
現在來看,說服她們難度很大,但成功希望也不低。
所以每一個目標都顯得都十分關鍵。
“要是那天在診所,能夠控制住那女人就好了。”
徐伊景恨恨說道。
女軍官各項條件都完美符合,又是敵對方,如果文炳沒在身邊,那一日在診所自己早就被俘虜,拷打逼問什么的勢所難免。
如果控制了她,也算徐伊景報了一箭之仇。
只可惜,雖然文炳侵入他人意識屢試不爽,但偏偏搜索女人腦海中試驗相關信息時失了手。
“誰說的?”
文炳愣了愣,哈哈大笑。
“我只是說未竟全功,沒能把她秘密完全挖出來,又什么時候說過失敗,如果真是那樣,我又怎么那么放心完好無損地放她回去,而不擔心她會找上門來報復以及泄露我身上秘密?!
你現在能這么快醒過來,就是因為我已經渡過去了部分源自于她的生命力。”
“那么……?”
“你可以減掉個名額,再去說服三四人便可,四個最好,三個也不是不行,頂多有些隱患。放心,真得只有一丁點兒。”
文炳捻捻手,拇指食指稍稍分開,比劃了個兩三根頭發絲直徑左右的長度。
“那也已經很難得了。”
徐伊景雙手捂臉,肩頭聳動,低聲飲泣起來。
知道她今晚心情過于跌宕起伏,經歷得已經足夠。文炳沒有詳細去問徐伊景計劃請求誰的幫助,悠然走出房門,僅只留下她和尹智秀兩個病號。
不光徐伊景,他自己也要做些準備。
八月二十四日,七月初六。
弦在月上。
冷冷銀輝透過窗戶縫隙照進大廳,形成無數細碎光斑。
文炳就這樣徑自盤腿坐下,雁翎刀在下,斬切刀在上交疊至于膝上。
心念一起,復又一落,枯坐沉入定境當中。
只是文炳意識海洋中絕不平靜就是了。
不,已經不是文炳體內,而是跨越虛空,直接出現在女軍官意識當中。
說來也是好笑。
明明是她主場,女軍官本人卻沒有絲毫主動權,甚至連摻和都做不到。
她潛意識幻化的自身僅僅只能縮在小小角落的某處一畝三分地當中,驚恐看向場中,靜待這場已經持續若干回,仿佛沒個盡頭兒的爭斗落幕。
之后再等勝利者宣告徹底掌握占有自己就是。
大概因為真身正自沐浴在月光下的緣故,文炳踏月而來。
他環視四周,原本兩分天下的意識虛空形勢早已大變,代表自己的赤色火焰席卷覆蓋了大半空間,成為主要色調。
至于原有的黑霧則步步后退,只是堅守著剩下十之二三的領地。
甚至連帶著本來無有形體的黑霧,也不得不匯聚起來,凝為人身與文炳交手。
當然,這也是女軍官意識的根本重地,她意念中最不愿割舍的珍貴情感、記憶等全部存放于此。
這幾日,每逢深夜,感受到女軍官進入夢鄉后,文炳便會尋隙而入,和黑霧作戰交手,開拓在她意識海洋中的疆土。
每當心意不足以支持顯化,文炳就會徑直離去,絕不戀戰。
等精神恢復過來,立刻重新投入戰斗。
循環往返,往返循環。
不過三天功夫左右,雙方就已經大戰數十場,文炳才能擴展到如斯地步。
本來就要數廝殺較量最為精進武術技法。連番大戰下來,文炳自覺刀術已經有了鄭載憲八九成火候。
唯一欠缺的。
只是因為此地和真正意義上的廝殺還是有著差異,精神交鋒也與拳拳到肉,刀刀入骨的肉體搏擊大有不同。
實在無法再多強求。
“你又來了。”
冷冷吐出幾個字,原本背對而立的黑衣人緩緩轉過身來。
雙手分執一條漆黑短槍。
左槍在前,護住前胸,更短的右手槍大違常理地斂在身后,毒蛇吐信般,蓄勢待發,隨時準備向前刺出。
數十場殺伐下來,不唯獨文炳,對方進步亦是神速。
要知道,黑衣人剛剛幻化出人形的時候連武器都沒有,就更不用說話了,面目呆滯,應對得就像是木頭人一樣,只能赤手空拳撲上來,然后被文炳輕易擊殺。
至于現在嘛。
黑衣人長相徹底看不出來了,就像一灘格外粘稠的糖漿般,隨時隨地塑形,變換著五官。
沒有一個定型。
文炳如果沒錯的話,黑霧應該如同自己的赤焰,應該也是某人心像投射而成。
只不過和自己全部意識投入進來不同。黑霧應該只是此人某道意念,而且還屬于不怎么在意的那種。
用過之后,就干脆丟在一旁吃灰,再也不看一眼,或者干脆忘記還有這檔子事。
否則文炳根本不可能堅持到現在,還屢戰屢勝。
由始至終,對方本體主人只要露面,留給文炳的就只有一個下場。
死。
形神俱滅。
不過,每同文炳較量一場,被斬殺重聚一回。雖然黑霧的“總量”在減少,但黑衣人的靈性卻會因此增加少許。
文炳很是懷疑,再來幾場,黑衣人就會恢復靈智,進而擺脫原有主人束縛。
當然,自己則會成為“它”獲取自由的奠基石。
靜默片刻,文炳右手兩指并攏,在眉心處緩緩抹過。
無形波紋蕩漾,一道赤虹也似的流光,從中飛掠而出,現出真身,懸停在文炳身前。
是一把薄如蟬翼的鋒銳短刀。
刀身雪白,只是上面有赤氣繚繞游走,才現出炎色。
長過斬切刀,略輸雁翎刀,兩尺左右長短。
刀身闊度亦是如此。
文炳屈指輕彈,刀身微微震顫,滿意聽到短刀發出清越蟬鳴。
五指張開,自然而然握住短刀,隨意揮動兩下,文炳只覺輕重長短無不貼心。
也不管現在的黑衣人能不能聽懂自己話里的意思,文炳自顧自說著。
“很可惜,這場游戲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本來我還打算和你結結實實地玩幾場呢?”
文炳話方落地,黑衣人側耳沉默片刻,似乎在研究文炳話中含義,緊跟著就說出他耳朵已經快要聽出繭子的話。
“犯界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