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毫不留情
“保險柜上是指紋鎖,你說,還有誰可以?”
警察上前幫雨詩說話,那個大媽才不情不愿地讓開。
雨詩把一次性鞋套套在腳上,走進去,在背景墻上的紫荊花心,將大拇指按了下去,聽到叮咚一聲,她又換了食指,然后,將紫荊花心轉開,用鑰匙開門。
當她把金屬紫荊花取下來,露出里面的小柜子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保險柜真高級。”
雨詩從里面拿出房產證,打開,大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大哭起來:“吳良友,你個大騙子,你騙了我啊,嗚嗚——”
警察和保安經理都仔細看了雨詩的房產證,確定是真的。
再說,房屋登記上也顯示的是劉雨詩,和房產證一致。
保安經理勸大媽:“趕緊把王大哥叫回來,商量一下怎么辦吧。”
“哎哎,我就覺得不對勁,這個小區房子早就賣完了,怎么可能還沒有辦好房產證,吳良友就是個大騙子,虧我家老王還和他是好朋友,屁的好朋友。”
大媽哭著,把老頭叫了回來,警察皺著眉頭,站在房間里,隨時安撫大家情緒。
老王又把吳睿父母叫來了。
王慶華看到雨詩,撲過來就要打她:“你個騙子,這是我兒子的房子,肯定是你騙了他,把他買的房子,寫你的名字。”
警察把她攔住了:“有事說事,不要鬧。”
雨詩原本還有一點點惻隱之心,見到這一幕,蕩然無存,她冷冷地道:“吳睿病了,花了一百多萬,都是我給付的錢,他就是把房子給我也是應該的,還有,這房子怎么買的,要不要我找證人來說說?”
王慶華還要往前撲,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雨詩,連雨詩媽媽也連帶上了,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雨詩耐心用盡,冷冷地說了一句:“你欠我多少錢,心里清楚,咱們法院見。”
大嫂見雨詩已經氣得臉色發白,很擔心地為她撫背。
雨詩走的時候,給那個王大媽說:“這房子我本來就打算賣掉的,你若是有意,就住下,但房子的價錢,要重新議,你也打聽一下,如今這房價是多少,還有那裝修和家具,我當時花了二十多萬,全都是品牌的,我就沒住過,你進來應該發現,家具上的塑料膜,多數都沒拆。”
“可是,吳睿死在這里了,怎么也得便宜些。”王大媽不甘心地喊了一句。
雨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難怪和吳良友夫婦關系好,都是一路貨色。
雨詩扭頭走了,王大媽放聲大哭。
她有什么可哭的?眼下,誰也沒有把她怎樣了。
下了樓,保安經理問雨詩:“你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打官司唄,我這就委托律師。”
“有話好好說吧,別動不動就打官司,讓吳家把錢退給你就是了。”
“他們若是好說話,我難道愛惹事?當年給吳睿看病,他們還將我交的醫藥費偷偷取出來,給他們自己買了套房子,醫院說,四十萬醫療費就夠了,我前腳幫吳睿交錢,他們后腳從繳費處弄出來,我本來不想和他們計較,吳睿人都沒了,他們難受,我也難受,同是天涯淪落人,可他們還有一絲絲的人味兒嗎?我不讓他們賠得傾家蕩產,我就不姓劉。”
原來的雨詩,肯定沒有這么殺伐果斷,如今,當了那么多年的皇后,殺了無數貪官污吏,還有幾萬韃子的死也和她有關,雨詩已經心硬如鐵,對她認為的壞人,要多冷酷,就有多冷酷。
保安經理沒想到雨詩這么年輕,竟然這么果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吳睿爸媽把吳睿醫療費套出來買房子的事兒,還是雨詩都成了張嫣,才越想越不對勁的,她有一次心情不好,給銅鏡嘮叨,銅鏡笑話雨詩蠢萌,為了證明自己,銅鏡弄到了醫院的賬目復印件。
雨詩昨天回去拿鑰匙,她的雙肩背包里,裝了好厚一打復印紙,她翻看了一下,這才知道吳睿爸媽有多過分。
自從知道懷了個兒子,他們就想放棄吳睿了,雨詩好不計較地負責全部的醫藥費,他們見有機可乘,又怕不管吳睿被人罵,才不得不留在醫院里。
當時,從省醫院轉到市醫院,雨詩就很不理解,但她真沒想到做父母的會那么狠心,還對吳睿父母滿滿的同情,設身處地為他們著想。
吳睿當年暴瘦,不全因為疾病,而是傷心,所以,他才給雨詩說,為了雨詩才堅持活下去。
可惜雨詩沒聽懂。
保安經理送走雨詩,就給吳睿爸媽打電話,他們認識,有一點點小交情,吳睿爸媽以為雨詩永遠不會醒來,才大著膽子把房子賣掉。
吳睿爸媽聽保安經理說,雨詩要打官司,還不以為意:“打就打,大不了將房子還給她,還能咬我一口啊。”
雨詩把手里的資料復印后交給了律師,簽了委托書,就和大嫂回去等候消息。
大嫂全程都不說話,回到家,才嘆了口氣:“小雨呀,以前,也沒覺得我有多笨,跟你出去了這幾天,我可是長見識,你懂得真多,你可真能干。”
“都是逼出來的,我以前什么都靠奶奶,奶奶就是一座大山,就是我的天,后來,大山沒了,天也塌了,我不得不自己往出闖,給自己闖出一片天。”
大嫂的眼睛里,放出的都是欽佩的小星星,她到現在才發現,雨詩早就不是她認識的雨詩了。
雨詩嘆口氣:“吳睿就是我的劫難。我承認我喜歡他,剛開始,我也不配他。王慶華罵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就是想了,怎么地吧。
我努力拼搏,盡量和吳睿站在一個高度上,憑什么我就不配他了?若不是我滿心滿意都是他,后來,我還遇到比吳睿更優秀的男孩子,人家拿我當寶一樣,我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看到雨詩又流淚了,大嫂趕緊岔開話題:“什么樣的男孩子?你給大嫂說說吧。”
“他是開淘寶店的,東華大學服裝學院畢業的,自己設計、自己加工,有兩家實體店,一個小工廠,還有一個淘寶店,自有品牌的服裝。”
“你說這些我都聽不懂,是不是很厲害,很有錢?”
“當然很厲害,自己開廠、開店,才三十歲,個人資產千萬以上。”
“千萬?媽呀,這么厲害,讓吳家那老虔婆聽聽,她娃很普通。小雨,你怎么就那么舍不得吳睿呢?”
“我忘不了他鼓勵我,關心我,我還是端盤子的服務員,他也沒有一絲絲輕視我,大嫂,若不是吳睿,我或許還是那個連盤子都端不好的傻女孩。”
大嫂很有感觸,這世界更多的人只敬衣服不敬人,有個好點的職業,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吳睿這樣,不小看端盤子的同學,還真少見。
“后來,吳睿病入膏肓,若是我放棄了,他肯定就活不下去了,大嫂,你說,我能做那樣的人嗎?我去杭州學習、打拼,就是為了能和他比翼齊飛。”
“唉,孽緣,你倆咋就這么命苦呢?”
因為雨詩身體已經好了,大嫂就搬回自家住,但她每天過來,幫雨詩打理菜園子。兩家都是一個人,雨詩就沒有開火,大嫂做兩人的飯。
小軒聽說在大河市買了房子,暑期之后,就去市里讀書,特別興奮,在家爬高摸低的,瘋了好一陣子。
雨詩等他累了,老老實實坐下之后,很認真地給他說:“你這次期末考試,每門功課都得八十分以上,若是達不到要求,整個暑假,你就準備補課吧,一天也別想玩,不然,市里的學校都不要你。”
“八十?”小軒的臉立刻就垮塌下來,過了一會兒,偷偷看了看他媽媽,大嫂別過臉不看兒子。
就是因為大嫂當年難產,傷了子宮,不能再生育,才對兒子溺愛了點。
“小軒,看你媽媽也沒用,我和你爸媽都去問了,市里的學校,有一門低于八十分都不收,難不成,到時候咱們住在市里,還跑到鄉下讀書?你想好了,考不進市里的學校,你就繼續留在于鎮中學吧。”
小軒坐在那里,呆了好半天,忽然哭了:“我英語每次都才二三十,怎么也到不了八十的,只剩下一個月了。”
“要不,這個月你就不去學校了,姑姑給你送到市里的補習班去,小班教學,實在差的,就一對一,怎么也能補上來,初二功課也不難的。”
小軒抬起淚眼:“我能行嗎?我就沒有八十分以上的。”
大嫂尷尬地脖子都紅了。
“試試才知道,小軒,我預防針打在前面,今后,你可別惦記玩了,學習好壞,全看你自己想不想學了,姑姑當年就沒好好學,覺得功課好難,后來,還不把那些都補上了?努力學的時候,哪還有什么難的。”
“真的嗎?都不難?”
“那當然,姑姑若是不努力,怎么掙大錢和你爸媽在市里買房子?”
“你買了一對瓷瓶掙錢的……”
“那就是本事。姑姑經過努力學習,才能認出那瓷瓶是寶貝啊,街上賣瓷器的多了去了,你也去買一對寶貝來?”
小軒眨巴眨巴眼,覺得有道理。
大嫂急忙補充了幾句:“媽媽這幾天跟著你姑姑辦事,你姑姑懂得可多了,還有她寫字,你也見了,專家都說好呢,姑姑肯定是好好學習了,對不對?”
小軒點點頭:“姑姑,我也喜歡寫字,要不,你教我這個?”
“行,當你考上市里的學校,姑姑開始教你,現在,你要全力沖刺,準備轉學的事情。”
小軒撓撓頭,悶悶地應了一聲。
第二天,大嫂就給兒子學校請了假,帶他去了市里一個名氣很大的全封閉補習學校。
補習學校也挺狠的,一個月一萬塊,還說初三的學生,一月要一萬八呢。
大嫂看著雨詩毫不手軟地手機轉賬,心疼地直咧嘴,嘴里不停地念叨:“早知道我就給他抓緊點,這錢花得太虧了,這么貴。”
這幾天,雨詩律師還查出來,雨詩微信上的錢,全都在吳睿去世后,轉到了他的卡上,然后,卡上的錢,又被他爸媽拿著證明取走了。
他們是怎么解密了雨詩手機的密碼,目前還是個謎,但有銀行轉賬記錄,雨詩依然可以依法追回,至于刑事責任,雨詩看在吳睿的面子上,暫時繞過他們。
吳睿爸爸媽媽沒想到,雨詩竟然來真的,接到法院傳票,兩人都傻了,后來,她媽惡狠狠地說了一句:“憑什么她告我們,我們就乖乖去法院讓她告?不搭理她,能把咱怎的?”
吳良友隨手就把法院傳票扔了,哼了一聲,出去打麻將去了。
王慶華一個人坐在家里,氣恨不已,嘴里念念叨叨:“楊蕓,楊蕓,你死了都和我糾纏不清,當年,你搶走了劉德芳,現在,你女兒又害死了我兒子,這個仇,我還沒和你報呢,你女兒竟然還到法院告我。”
她嘴上說著,把手里的一包紙巾,嗤嗤全撕成了條條,然后,她把紙條團起來,扔到垃圾桶里。
“吳睿,你這個忤逆不孝子,你竟然會愛上仇人的女兒,你為何要那么犟,你不那么犟,媽媽怎么會狠心和你鬧騰,你也是媽媽十月懷胎生下的,媽媽難道不愛你嗎?”
她嘮叨了一會兒,又拿起一包紙巾撕起來,一邊撕,一邊罵:“吳睿,你個挨千刀的,你怎么不早死,早死,我就不會費那么大心力照顧你,就不會看見楊蕓的女兒,知不知道,楊蕓就是個破鞋,她若不是下流無恥地勾引劉德芳,劉德芳怎么會娶她,劉德芳本來是我的,是我的。”
又撕完了一包紙巾,王慶華覺得胸口的悶氣消散了一些,看看天色,她起身往外走,準備買菜做飯。
沒想到,王慶華剛走出小區,就碰上了老王夫妻。
“哎,吳嫂,老吳呢?”
“打麻將去了,你找他干嘛?”
“還能干嗎?房子的事情,你們倆也不怕生兒子沒屁眼,那么缺德的事情都能干出來,現在怎么辦?那女的讓我加錢,加多少是個夠?這事兒,你倆怎么也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