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遠處，城墻上的地面似乎在蠕動，但有些遠，不注意就看不見，再說，也沒人往那邊看。

　　因為害怕地雷，韃子們騎馬散地很開，前面漢軍旗的人趟雷，戰戰兢兢走得很慢，導致隊伍都擠在了一起，也沒人意識到會有什么事。

　　一直沒有聽見爆炸的響聲，韃子們都很高興：“明狗沒火藥了，沒有埋雷！”

　　兩萬人，前面走好遠了，后面的人才進來。

　　山腳下，有一棟房屋在燃燒，滾滾濃煙，被風吹過來，

　　阿濟格眉頭皺了一下：“這是什么味兒？怪怪的。”

　　“不是煙味兒？”

　　“不是，除了煙味，還有個味道，沒聞過。”他命人探查。

　　有人下馬，在地上似乎是水一般的東西上摸了一下，驚呼：“不好了，這是油！”

　　阿濟格扭頭往回看，幾乎所有的人都進了關，他一面讓隊伍停下，一面讓人報給皇太極。

　　看到韃子隊伍騷亂，戚永芳知道暴露了，立刻下令：“攻擊！”

　　一聲槍響，所有身披偽裝，趴在地上的士兵全都起來，把火槍架在前面的麻袋上，裝填后自由射擊。

　　密密麻麻的人群，根本不用瞄準，每一顆子彈，都能消滅一個敵人。

　　同時，天空出現遮天蔽日的火箭，落到地上，轟一聲就是一片大火。

　　阿濟格都傻了，剛才他進來，也派人看了，明明就是一片灘涂，上面還有斑斑青苔，怎么忽然就變成人了呢？

　　他們這時候，還沒見過迷彩服，當然想不到了。

　　阿濟格剛好走到火油邊緣，往后退了幾步就安全了，可憐探路的漢軍旗，頓時被燒成火人，他們痛苦地掙扎著往回跑，但韃子們怕他們帶來危險，毫不猶豫地揮刀斬殺，有些漢軍旗燒死在火油地，有些則被殺死在邊緣地帶。

　　馬很怕火，不管韃子們怎么約束，馬還是拼命地往回退，后面的韃子不明就里，依然往前，很快就擠成一團。

　　城墻上站立的韃子，看到這一切，急忙喊后面的人退回，剛喊了一句，一陣密集地槍聲，他們就噗通噗通掉了下來。

　　城墻上的韃子，急忙趴下來，朝著硝煙處拉弓射箭。

　　可是，槍能趴地上打，箭卻不好射。

　　明軍沿著城墻沖過來，一邊跑，一邊投擲手榴彈，還有人往下面扔燃燒瓶，城墻下，前后都是火，城墻上，手榴彈爆炸的硝煙，擋住了視線，誰也不知道，上面的韃子還有活的沒有。

　　原來是個陷阱，明軍早就在這邊布下天羅地網。

　　皇太極只覺得身上陣陣發冷，但他梟雄本色，依然冷靜指揮，讓后隊變前隊，馬上撤退。

　　城墻的爭奪立刻就進入了白熱化，下面的韃子，也有幫忙往上拋射箭矢的，但很快明軍和韃子就混在一起，不時有人從上面掉下來，女真人居多，但也有不少明人。

　　掉下來的，全都沒活路，大約十米高的城墻，何況，因為下面的人，在快速往外沖，腳步根本停不下來，即便沒死，也被踩死了。

　　忽然，轟隆一聲，上城墻的樓梯被炸塌了一半，增援城墻的韃子上不去了。

　　城墻上的明軍戰士，數量占了優勢，雖然韃子長得雄壯，力氣大，短兵相接，明軍戰士很吃虧，明軍戰士很清楚這個，盡可能不接觸，要么用火槍，要么手榴彈，實在不行，就兩三個對付一個，反正，韃子就那么多，死一個少一個。

　　皇太極組織能力很強，派親兵守著城門口，誰敢擁擠，立刻斬殺，尸體還被迅速拉走，這讓韃子往出沖的速度，快了很多。

　　負責截斷韃子后路的閻應元，急的要死，一面指揮戰斗，一面讓火炮對著韃子的隊伍轟擊。

　　好容易跑出去的韃子，在虎蹲炮的霰彈下，死傷過半，根本沒有反攻救人的想法，撒丫子能跑多快跑多快。

　　這時，皇太極距離城門，還有五十幾步，手榴彈和燃燒瓶扔不過來，前面的道路被親兵清空，皇太極瞅準機會：“沖！”

　　城墻上的人，也盯著他呢，燃燒瓶一個接一個地丟過來，皇太極的親兵也不是蓋的，手里的大刀、旌旗等，拼命揮動，將丟下的東西全都擋到一邊。

　　五十幾步，就是幾秒鐘，皇太極也覺得特別艱難，就像幾千里一般的遙遠，怎么也跨不過去似的。

　　好容易到了門洞里，上面不再有東西下來，他立刻下令：“等一下！”

　　然后，親兵們和他換了衣服，又給身上澆上水，頭上也頂著濕透的衣物，只露出一雙眼睛，他原在這群人中間，現在，變成先頭的幾個。

　　“沖！”皇太極一揮手，策馬而逃。

　　上面的人早做好了準備，對著他投擲燃燒瓶、手榴彈，火槍手全都上好了子彈，齊刷刷地趴在城頭，他一出來，立刻扣動扳機。

　　“不信他有三頭六臂！”羅起鳳咬牙切齒，剛才，眼睜睜看著皇太極跑過來，居然沒有打死，真丟死人了。

　　皇太極以為，自己沖出去應該沒問題，但他沒想到，才跑了十幾米，霰彈火槍的子彈，就雨點一般灑下來。

　　彈雨，是的，就是彈雨，不要錢地潑下來，燃燒瓶也是，冰雹一般往下掉。

　　皇太極和他的親兵，足夠死幾百次了，他們陷入一片火海，很快就變成了灰。

　　“皇太極死了，皇太極死了！”

　　城墻上一片歡呼，精神頭更足了，拼命地射擊，拼命投彈，一隊隊的輔兵，扛著彈藥箱往前，有人被箭矢射中，撲倒在地，立刻就有人接下他手里的木箱。

　　這個時候，人的腦子里，除了任務，沒別的想法，怕死？都顧不得了，直想著戰斗、戰斗，多殺一個韃子，就距離勝利近了一步。

　　兩萬的韃子，一望無邊，擁擠在關口這一小塊的地方，互相擁擠、踩踏，不知多少人就這么無謂地死了。

　　阿濟格前面的火焰，終于弱下去，他前面的漢軍旗都死光了，一片的死尸，被火燒成了黑炭，空氣里彌漫著古怪的氣味，令人作嘔。

　　明軍的火炮、子彈還在不要命地撒過來，一片片的士兵倒下去。

　　兩萬多人，一分鐘殺一千個，還要殺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很短暫，可是，戰場上所有的人，都覺得時間就像停滯了一般。

　　還有，韃子好能扛啊，就是打不完，這種感覺，戚永芳特別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