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楥從東廠口中得知，畢自嚴和何如寵，兩人只是想要唱一臺戲。

　　沒想到，有些人卻要借著他們的戲臺，進行進一步的延伸和發展。

　　到后來，事情顯然已經脫離兩人的掌控，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部分。

　　“你們是如何獲取他們秘密消息的？”

　　朱由楥很關心事情的可信度，萬一那些人準備蒙蔽他，編出來個故事也很有可能。

　　即便是曹化淳沒有那個心思，但是誰敢說下邊的人是不是會別有用心？

　　不過這次，他顯然想多了，東廠的小管事不敢胡言亂語，一五一十將細節道出。

　　“皇爺，小的也是頗費了一番心思才能得手，那何如寵家里，對于下人的篩選十分嚴格，小的怎么也找不到辦法。

　　后來，也是機緣巧合，才找到機會，讓他身邊的人說出事情。”

　　現在當官的，對底下人約束那么強？

　　自己皇宮里都和漏勺一樣，難道他們官員就能做好？

　　是鈔能力，還是有別的方法？

　　朱由楥有些好奇，頗有興趣的問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小的到處找不到辦法，只好潛伏起來，跟蹤他幾個下人，還真被小的找到一個。

　　他的一個十分貼心的下人，竟然和家里的小妾有些說不清的關系……

　　我抓到他們的時候，那下人還嘆著氣說，他的一世英名，毀在我的手上。

　　我自然不能背這黑鍋，告訴他，從他睡小妾的時候，早就沒有了所謂的英名。”

　　朱由楥聞言，苦笑著的搖搖頭。

　　好家伙，這是去讓調查消息去的，怎么還挖出來桃色事件。

　　要是深挖下去的話，指不定有什么新鮮的故事呢。

　　不過，側面也能看出來，這家伙御下固然有一套，卻在別的層面被鉆了空子。

　　“好吧，此事先這樣，你下去吧，老方你留下。”

　　方正化知道，皇帝這是打算問自己另一個關鍵問題，便凝神備著。

　　很快，房間內只剩下三個人。

　　王承恩、方正化、皇帝。

　　“說說吧，有關下毒之事的最新進展。”

　　上次遭遇下毒之后，雖然調查中斷，事情告一段落，但是朱由楥從沒放棄過。

　　只要有一點蛛絲馬跡，他都不會放過。

　　因為這件事，往大了說，是他清洗朝堂的根本。

　　除非有別的軍國大事，否則，只有在此事上做文章，才能對朝臣隊伍進行大刀闊斧的更換。

　　方正化斟酌著用詞，既要表現出來自己做了工作，又要表現出事情難度大，非是一朝一夕之事。

　　“陛下，確切證據尚無定論，但是我們查到一點，那個死去的大太監，在徽商旗下的票號，有數筆大的往來。只不過現在沒有去追查來源，擔心會打草驚蛇。”

　　朱由楥楞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可能和東林黨有關聯？”

　　方正化繼續小心翼翼的挑選著詞語，“有這種可能，但是查無實證，老奴也不敢說的準。”

　　對于他的回答，皇帝沒有表示，繼續詢問：

　　“那……你以為宮里現在還有他們的殘余沒有？”

　　朱由楥不用想也知道現在的皇宮，依舊不安全。

　　他這么問，就是想看看，方正化有沒有辦法。

　　老方沒有讓自己失望，回答的也直接。“臣以為，皇宮內還是有風險，至少需要梳理幾遍，才敢說安全。”

　　聞言，王承恩調整了下拂塵的方向，卻沒有說話。

　　他也清楚，方正化說的是事實。

　　皇宮百年以來，出了不少怪事。

　　換句話說，整個皇宮被滲透，也超過百年。

　　別說是梳理幾遍，就是再多幾遍，他也覺得不夠踏實。

　　“你說，朕今日在朝堂上，一下子讓那么多人失去官位，他們會不會在背后使些陰謀詭計？”

　　朱由楥直接拿出來關鍵問題。

　　啪嗒……

　　方正化還沒開口，王承恩的拂塵落在地上。

　　此話……

　　還真是足夠直接！

　　問題一個比一個棘手，方正化有些后悔，剛才就應該和手下人一起離開。

　　看看現在，都是怎樣的問題！

　　“陛下，要老奴來說，不敢保證。”

　　方正化左右權衡，唯有道出實情。

　　現在對于皇宮的掌控，他們可不敢拍胸脯。

　　“你們梳理皇宮的話，需要多久？”

　　皇帝繼續追問細節。

　　這是涉及身價性命的問題，不得不慎重。

　　“這……老奴不敢說。”

　　倒不是方正化拖延，在此之前，王承恩做太監頭不多久，曹化淳和方正化順位靠后。

　　劉若愚有大段的空閑，幾個人誰也不敢說，對皇宮的勢力有十足的把握。

　　像是嘉靖或者萬歷，主政幾十年，掌印太監都是心腹，下邊提拔起來的也都知根知底。

　　現在他們用的人，除了核心的有些關聯，別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來路。

　　所以啊，讓他保證，他是不敢。

　　“那這樣吧，朕先給你們一段時間，起碼先大概整理一番，朕近日想看看京營精銳的訓練成果，準備去那里住上一陣，讓田爾耕帶著幾百錦衣衛。

　　對了，孫傳庭從洛陽回來了吧，讓他帶著軍隊，和盧象升一起駐扎訓練。這樣一來，你們也不用擔心朕。”

　　皇帝出宮居住？

　　方正化和王承恩當即就要反對，但是想著帶上了田爾耕的錦衣衛，還有盧象升和孫傳庭兩路兵馬，怎么看，都是安全的吧。

　　至少應該比未來一段時間的皇宮安全。

　　……

　　出宮自然要有個說法，有了之前的經驗，朱由楥的理由還是一樣。

　　他要去視察軍隊的訓練。

　　對此，內閣們也無話可說。

　　眼下，可用之兵是朝廷的頭疼大事。

　　皇帝一直放在心上，親自去看看也是正常。

　　可是……

　　他們卻不曾想到，皇帝到了軍營，就說自己偶感風寒，準備住上一段時間，恢復之后再回宮。

　　還能這樣？

　　韓熿看著回來報告的太監，無奈的搖搖頭。

　　這明顯是借口啊！

　　但是他聽聞最近宮里的動靜，也能想到為什么。

　　皇帝還是對宮里不放心，讓曹化淳、方正化等人清理過皇宮。

　　這樣的情況下，發生意外也不算是意外。

　　對此，內閣算是默認了皇帝的做法。

　　可很快，他們的心思再次被占據。

　　因為眾人辭官的后續結果，像是狂風暴雨般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