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黃天血祭
祭壇的上空,有一縷縷昏黃的霧氣降下。
深坑中勞作的漢子,人人臉色驚惶,快速躲到了山丘的洞窟中。
熱火朝天的場面,不一會兒,已變得肅殺冷寂。
深坑外。
有身披暗黃披風(fēng),手持利刃、鐵鞭的漢子,從夜色中走出。
他們驅(qū)趕著近千名年輕男女而來,靠近了深坑的邊緣。
那里頓時響起了哀嚎痛哭之聲。
“大哥,您行行好,放過我吧。”
“這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家,放開我。”
“我在家呆著,什么事也沒干,為何抓我?”
“求求您,放我回家。我家里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小孩。”
......
啪!
兇神惡煞的漢子揮動鐵鞭。
帶著倒刺的鐵鞭打下來,那些年輕男女的身上頓時被扯下一片片血肉。
“跪下,別廢話!”
“時候到了。”
“能夠侍奉黃天真神,這是你們一生的榮耀。”
......
陳煬三人躲在遠(yuǎn)離深坑的一座山丘上,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聽口音,觀服色,這些被驅(qū)趕的男女,應(yīng)該是寒鱗城的普通人。
“該不會是用他們來做祭祀的犧牲吧?”陳煬暗自心驚。
近千名男女被鞭打著跪在深坑的四周。
他們身后的黃衣漢子們,獰笑著抽出了長刀。
唰唰唰!
長刀揮動。
一顆顆人頭被砍下,朝著深坑底部的祭壇滾落。
噴濺的鮮血如河流一般,順著玉石鋪就的臺階流下。
深坑方圓一公里,呈倒金字塔形狀。
從頂部往下,共分為九百九十九級臺階。
臺階上鋪滿了規(guī)格一致的玉板,上面密密麻麻刻滿了晦澀的銘文和云霞的圖案。
鮮血順著銘文和云霞的圖案流動,濃郁的血?dú)庹趄v。
那些原本是青色的玉石,漸漸浸染成為了暗黃色。
“黃天血祭!?”陳煬心中劇震。
“竟然在蒼天的勢力范圍內(nèi),血祭黃天?”
“這些人好大的膽子!”
“天要塌了。”
陳煬緊握雙拳,身體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氣憤。
恐懼。
卻又無力阻止。
黃天血祭出現(xiàn)之地,兇兵連連,寸草不生。
有人在寒鱗山的深處,秘密舉行黃天血祭,這是招引兇兵之災(zāi)降臨啊。
如今,虎方帝國陳兵邊境,屢屢向蒼雪王朝挑釁。
定北將軍蘇崇山,率二十萬大軍駐守寒鱗城,嚴(yán)陣以待。
“而黃天血祭一旦布置完成,信奉黃天的虎方大軍必然率軍入侵。”
“黃天主殺伐,其鋒芒不可擋。”
“寒鱗城危如累卵,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一念至此,陳煬額頭上冷汗潺潺。
再看深坑之中。
黃袍老者依然在念念有詞,跪地祈禱。
越來越濃郁的昏黃氣息降下,便隨著蒸騰的血?dú)猓辛钊酥舷⒌目植罋⒁庠跐u漸壯大起來。
深坑中的青玉,已經(jīng)有一半轉(zhuǎn)化成為了黃玉。
陳煬有一個不妙的預(yù)感。
若是這所有的青玉,全部成為黃玉,黃天血祭完成,那時將會有十分恐怖的事情發(fā)生。
“哎。”
陳煬嘆息一聲。
“我只是想出來挖挖礦,掙點(diǎn)小錢罷了。為什么就讓我碰上了拯救世界這樣的大事?”
“我也想拯救啊,可怎么弄啊?”
“就憑我們?nèi)耍考兇馐球氡蹞踯嚕瑳]有任何意義。”
“不行,這不是我能阻止的,得趕緊去給虎摯營報信。”
敵國入侵這樣的大事,不是他區(qū)區(qū)一個平民可以插手的。
陳煬轉(zhuǎn)身就想拉著身邊兩人跑路。
就在這時,他右眼瞳孔中一直抱劍沉睡的乞丐青年突然睜開了眼睛。
一道暗黃的光芒在陳煬雙眼中亮起。
“去那兒!”
乞丐青年開口,聲音冷厲。
他目光冷冷看向深坑底部的祭壇。
“不行,那怎么行?”陳煬一口拒絕。
往血坑里跳?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乞丐青年也不多話,瞳孔中起身,伸了個懶腰。
下一瞬間。
陳煬感到一陣冰冷的涼意從脊柱中升起,迅速擴(kuò)展到四肢百骸,身體的掌控權(quán)已被乞丐青年拿走。
陳煬的雙眼瞳孔中,似乎有一團(tuán)暗黃的火焰在跳躍。
他回頭看了陳棘靈犀一眼,冷冷開口道:“呆這里別動。”
語氣冰寒。
陳棘和靈犀感覺渾身凍僵,呼吸停滯,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陳煬的身周泛起一層淡淡黃光,他如一片枯葉輕輕飛起,朝著深坑底部的祭壇飄去。
陳煬落在祭壇正中。
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濃郁的血?dú)夂突椟S的霧氣沉降下來,在他的身周盤旋,攪起小小的漩渦。
他有節(jié)奏地呼吸著,引動著氣息進(jìn)入右眼瞳孔之內(nèi)。
瞳孔內(nèi),乞丐青年同樣盤膝而坐,那柄銹蝕的劍擱在腿上。
那些血?dú)夂突椟S氣息,似乎對他大有裨益,從全身每個毛孔涌入他的體內(nèi)。
凌亂的長發(fā)朝后飛起,干枯的氣血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飽滿充盈起來。
他那柄劍上,斑駁的銹蝕開始剝落。
.
祭壇外。
黃袍老者看著祭壇上翻涌的氣旋,目光灼灼,興奮道:
“太好了。”
“黃天之神眷顧。”
“原以為至少血祭三次才能成功,照現(xiàn)在的進(jìn)度,今夜就可祭煉完成。”
“天佑虎方,血洗蒼雪。”
“寒鱗城一滅,蒼雪北境防線將再無險可守,滅其國,一月時間足矣。”
.
老者喃喃自語之時。
他沒有注意到,深坑四壁那些被浸染為暗黃的玉,正在悄悄褪色。
一個時辰的時間后。
陳煬瞳孔內(nèi)的乞丐青年再次睜開眼睛。
憊懶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滿足。
他揉了揉臉,緩緩道:“飽了。走吧。”
陳煬飄飄飛起,駕霧一般,從黃袍老者頭上掠過。
.
臨近天亮。
祭壇附近的一處洞窟中。
柔軟的狐皮軟榻上,黃袍老者酣然而睡。
這一夜,他主導(dǎo)布置的祭壇出奇順利。
掐指一算,應(yīng)該一夜可成。
只要祭壇完全祭煉成功,自己的任務(wù)就算完成。
這恐怕是虎方那些國師都不曾辦到的事情。
回虎方之后,自己的地位應(yīng)該可以更上一層樓。
所以,后半夜的時候,黃袍老者放松下來,回到洞窟安睡。
就在這時,洞窟外傳來數(shù)聲驚呼。
一名精壯漢子沖進(jìn)洞窟,叫道:“章長老,大事不好了。”
黃袍老者陡然睜開雙眼,怒目看向來人。
“何事這般慌張?每臨大事有靜氣。像你這般沉不住氣,能有什么出息?”
“祭壇,祭壇......”來人結(jié)結(jié)巴巴,半天說不完整。
章長老眉頭一跳,呵斥道:“祭壇怎么了?”
來人跪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章長老,祭壇......壞了。”
“壞了?”
章長老雙目一縮,來不及細(xì)想,黃袍閃動,他已撲出洞窟外。
“天啊,為什么會這樣?”
威嚴(yán)肅殺的祭壇,坍塌破損,東倒西歪。
深坑四壁鋪排得整整齊齊的青玉臺階,如今一片狼藉,殘損頗多。
那血祭之后被浸染為黃色的青玉,如今又恢復(fù)了青色。
“不,為什么會這樣?”
他帶著人扎根這鳥不拉屎的深山中幾個月,終于將祭壇建造完畢。
如今,卻一夜之間被人毀了。
啊!
章長老一聲嘶吼,身邊數(shù)人嘣地一聲自動爆為血沫。
遠(yuǎn)處一名弟子,渾身發(fā)抖跪在地上道:“長老,一定是有人偷走了玉石。”
“偷玉石?你們都是廢物嗎?這么多人在這,一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來,如何能偷?”
弟子瑟瑟發(fā)抖,不敢做聲。
“速速去查!”
“是。”弟子倉皇跑遠(yuǎn)。
章長老一拳打在地上,周圍幾座山丘似乎都抖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