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婚·二拜高堂(上)
“既如此,葉小姐隨我來。”云茗將她引至外堂,葉珺婭令她幾位侍從出門候著,只留貼身丫鬟在身邊。
“尋我何事,現在可以說了么?”
“先生,是我家小姐今日手上不慎受了些傷。”丫鬟回答,“因前幾日換了庚貼,此事不好傳出去。”
云茗坐回了桌前,示意葉珺婭坐到對面。
“葉小姐為何不去醫館?”
葉珺婭打開捂在左手上的手帕,他看了一眼,手背上一大塊烏青非常明顯。
沒讓丫鬟應聲,葉珺婭自己接了話:“聽聞先生這兒新得了些年份高的藥材,特來求取一些。”
原來如此……這姑娘倒是聰明。
這東西可不能給她,任務還沒完成呢,何況之前排八字的事,她估計還不知道。
“在此之前,我先給葉姑娘起一卦吧,姑娘最近的氣運似乎有些問題。”云茗輕聲道。
葉珺婭心中一驚,看了他幾眼,總覺得心里想的事情都被看穿了似的,忙道:“柳兒,你先去門外候著吧。”
丫鬟柳兒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云茗等二人出了門,才輕聲道:“葉姑娘,是想要雪上一枝蒿?”
“是。”葉珺婭回答得毫不猶豫。不過她還有點疑問,試探問道:“您是怎么知道……”
云茗抬了抬桌上的龜殼,“因為我是個先生。好了,別總想著這事。我今早剛為你起了卦,你和王公子沒有夫妻之緣,這婚成不了。你命中的情緣還沒斷呢,再好好等幾日,——這件事你別亂說,知道的人多了我會折壽的。”
葉珺婭被這話砸蒙了,囁嚅了半晌,只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真的?”
“真的。”假的,我隨便編的。
她臉上露出又哭又笑的神色來,卻也不愿多問,生怕失了唯一的希望:“多謝先生告知奴家此事,先生之大恩,奴家此生必會傾力償還。”
“我不用你還,你這輩子也還不了。回去吧,我給你包點化瘀的藥。另外,我什么也沒告知你,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嗎?”云茗站起身,取了些普通的化瘀膏藥就送她出門——雪上一枝蒿?那不能給,萬一呢。
………………
下午,書房。
戀戀不舍地云茗放下書,決定今天快些查完縣里剩下的區域,爭取在出副本前看完這些書。
現在只有縣里的各個角落和宗墳沒走過,速度快一點一個下午時間足夠了。
宗墳是當初“先生”的師父的師父定下的地穴,距此時已有六七十年之久。雖不是什么極好的大格局,卻也能保這縣里平平安安兩百年。
去往宗墳的路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少見人煙,只有一位守墓人長年累月地呆在那。
云茗到宗墳入口時,正巧見到守墓人正在曬被子,見到他便立即迎了上來。
“先生,您怎么來了?可是這兒出了什么事?”
“只是閑來無事,來這里看看。”云茗擺擺手,示意守墓人繼續手上的事,他自己進去就行。
宗墳內還算干凈,應該是守墓人有經常打掃。只是大部分墓碑的花紋字跡都磨損到模糊了,僅六七十年怕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他在宗墳里轉了一圈,毫無所獲,便將視線轉到宗墳角落突兀的兩棵桃樹上。這兩棵桃樹花正開得妍麗,枝蔓緊緊交纏在一起,如同雙生。
云茗走過去,抬眼看了看樹頂,使了個輕身法訣,足尖一點便躍了上去。樹枝交纏處隱約有些紅色,他小心地拉開一部分枝葉,露出里面的布料。
這是一男一女兩套喜服,似乎放了很久,已經和桃樹長在了一起。但奇怪的是,這喜服仍舊干凈嶄新得像才繡出來似的,繡工精細,衣袖挽在一起。
那挽在一起的衣袖中間生出一朵九瓣桃花,艷紅如血,卻并不恐怖,只透著一股纏綿繾綣的意味。
云茗盯著它看了一會,輕嘆一聲,從系統空間中取出一塊手帕大小的紅布,一把白玉做得剪子,和一個墊著紅布的黑色木盒。
手上墊著紅布,小心地扶著枝干,往下數九節,用剪子剪下,放進木盒里。又將桃樹枝葉移回原來的地方,躍下了樹。
回到宅子里,他將盒子放在書房桌上打開,又取出紅布玉剪和一個裝滿水的墨盂來。
用玉剪剪去一片邊緣泛著青黑色的葉子,用紅布隔著捏起葉子,丟進墨盂里。幾乎是葉子掉進墨盂里一瞬間,青黑色就如墨水一般蔓延開來。墨盂周圍繪有的五岳真形圖放出蒙蒙光亮,一圈一圈的壓縮青黑色的活動空間,墨盂里的法水也沸騰起來,即使這青黑色左沖右突,妄想逃離,也免不了被凈化得越來越淡。
這青黑色漸漸發出尖利的慘叫和哭喊,顏色越淡,慘叫越模糊,哭喊越清晰,漸漸能聽出是一男一女兩個重合的聲音。
直至青黑色完全消失,那葉片也一同消失無蹤。等待幾秒確定凈化完成,他又剪了一片葉子,重復剛才的動作。
所有沾上青黑色的葉子處理完,已經是三個時辰后了。他終于松了一口氣,將盒子收進空間。
“好累……休息一會吧。”云茗吐了口氣拿過一本書坐上窗臺,半靠著屈起一條腿,明明是邋遢的坐姿,他做來就是風流肆意的瀟灑。窗外的云層被風吹走,恰恰好在窗子上灑落一片月光,一夜不散。
………………
“劉兄,祝兄,已到傍晚,我們該找地方扎營了。”
“應兄,這附近可有落腳點?”
“往前一座山上有山神廟,可以住宿。”
“應兄,后日就該到了罷。”
“是,后日正午就能到,我、我……”
“嘿,應兄,別那么緊張,你這可是衣錦還鄉,拿出狀元的威風來。”
“祝兄啊,應兄可不是為了這個,他一顆心系在那小青梅身上,那是恨不得一口氣飛過去呢。”
“劉兄!”
“還不好意思啦!……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
“應兄,我們今日不如星夜兼程?明日晚上再好好睡一覺,第二天一早就歸鄉去見你那青梅,一解數年分別之相思之苦。劉兄,你覺得如何?”
“好,正有此意!我倒是想早點見見被應兄惦記了幾年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明軒多謝兩位兄長,思鄉情切,就不多客氣了。”
………………
葉珺婭趴在窗子上,望著天上的明月。她的笨秀才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她等了好久,等的好累,快要撐不住了。
先生說的是真的嗎?不知道。但她愿意相信,她的笨秀才一定會回來。
想著想著,她不知不覺趴在窗上睡著了。睡時,嘴角仍帶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