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道暗傷,或多或少,或深或淺,不見陽光,不經雨露。
夜色非常的冷漠,這樣的冷漠讓李錦年感到了一絲恐懼,從刺耳的聲音中回過頭來,看著眼前的一切,她真的恐懼了,非常恐懼,她感受到了胸腔一陣又一陣的刺痛,整個人好像處于失重的狀態。疼痛剎那間席卷到神經,又從神經蔓延到胸口。
她知道自己可能出事了,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把一些想吐出來的東西咽回去,剛剛一瞬間,幾乎所有的力氣都撞擊到了胸腔附近。
怪她自己,面對來自精神上的殺戮下,夾雜著得到過最美好的東西,又失去了,內心體驗了無數次的那種痛苦確實容易讓人分心。但開車分心就是半只腳踏入地府。
我們都是普通人,在基本物質需求滿足之后,都會需求精神上的寄托,這種寄托可以是一種興趣愛好,也可以是一段感情,更有可能是一只寵物,不分貴賤,只分寄托。
忽然她看著窗外的王憶文,淡定且溫柔的笑了笑,說到;“對不起,你沒事吧?”
王憶文看著她慘白到極點的臉色,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可能是相處久了,她們之間太熟悉了,她內心很大的不安快速襲來。
李錦年看著車子前部閃現的火星,又快速看了一眼震驚的朋友,她踩動了油門,往前走了,沒幾秒,車子爆炸了。
就是那個爆炸聲,成為了王憶文后來無數個深夜醒來的罪魁禍首,夜夜難寐,夜夜遭受良心的譴責。
。。。。。
王予墨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在去停尸房的路上就暈倒過幾次,他準備了很多方法還有很多時間去說服李錦年,告訴她,很多事情不是會按照我們所想的軌跡前進,一定會有無數意外,這些意外本身都有自己的意義,可是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了!
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所謂的失去自我,失去夢想,失去生活的意義,最痛苦的是,你明明有無數期待,無數幻想,伸只手就可以觸及到,將一切變為現實,可是到最后,你發現承載一切夢想之初的那個人卻永遠離開了,那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實現的呢?
王予墨垂下眼睛,看著面容被修飾完好之后的臉,這張臉似乎又讓他慌神了,曾幾何時,他夢想過和這張臉相處一輩子,現在無盡的懊悔席卷全身,如果,如果在發生那件事情之后,他不管怎么樣都待在小年身邊,無視所謂的精神狀態,就算嚴重又如何,她至少還在。
短短幾天時間,這個極其年輕又英俊的男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不是時間的力量,是來自內心的痛苦導致的。
沈亦呢?自從他知道李錦年出車禍而亡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死了,一夜白頭不是醫學上的描述,也可以是現實生活。他不敢來看她最后一眼,一夜白頭之后就離開了中國,回到了那個讓人恐懼的不法地帶,打破規則,減少罪惡的發生為自己贖罪。可以說,他活下去的動力,就是贖罪,替自己贖罪!
沒有誰能接受自己在乎的人永遠離開,永遠不能相見,永遠不能觸碰,甚至夢里相見都看老天!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治療是有奇效的,每個人活著的信念和堅持都是不一樣的,可是在王予墨、何茹的生命里,李錦年占據著重要的地位,甚至可以說活著的意義和堅持。
離開的人帶走了無盡的眷戀和回憶,活著的人也要帶著希望走下去,沒有什么悲傷是讓人直面死亡,只是傷到骨髓,每日都好像忍受螞蟻啃食而已,但還是要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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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如梭,幾十載過去了,王予墨也走到了花甲之年,一生未曾結婚,越是到了可以見面的時候,他表現得越像一個睿智的老人,和科研室里的小輩談話,思維清晰,邏輯敏銳,但他好像漸漸有些異樣。
居家的保姆發現,很多年不下廚的王先生,居然進了廚房,每天早上都做兩碗西紅柿雞蛋面,做好分別放在兩個碗里,剛開始,保姆還以為是給她做的,走進才聽到王先生對著旁邊的位置說到;“小年,你早上最喜歡吃面條了,快吃吧。”
“有時候中午,王予墨也會進廚房做幾盤小菜,魚香肉絲,木耳炒肉,酸菜魚,做完之后,還會細心的把里面的花椒和辣椒全部撿出來,對著旁邊的位置說到;快吃吧,饞貓,我可是學了很久才做好的,你聞聞,一身的煙味。”
“有時候,家里的保姆早上在廚房聲音大了一些,他會慢慢走到廚房,說到;小聲點,小年在睡覺。把保姆弄得有些害怕。”
王予墨睿智了一輩子,直到生命的盡頭,卻漸漸像那個他愛了一生的人,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家族未曾有過精神病史,年輕時也完全正常的人,在年老時突然爆發這樣的狀態,這到底是為什么?
人間是廣袤宇宙的一小片凈土,也是一片修煉之地,世人皆是修行,有人幸運,擁有一生摯愛,有人不幸,只能無數次靠回憶度日,可這世間本就不公平。
祝天下執摯愛之手走進婚禮的人,一生平安喜樂,珍惜眼前人。

李伊書
完結了,期待我下一本小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