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大三下半學期開始,我們都忙了起來,醫學生本就很忙,我也開始收集畢業論文的資料。我們聊天的時間越來越少,見面的次數更是少的可憐。
大三下學期的那個暑假,我們本來打算回老家之后再見面的,但是他們臨時有一個課題需要留校研究。
那個暑假我跟家里人說跟同學出去旅游幾天跑到z大附近的一個酒店里小住了幾天,他那個時候還要研究課題,幾乎每天都是很晚才過來找我,見了面之后又匆匆趕回學校去。
他很忙,每天很早就要起來研究課題,晚上還要拼命的擠時間過來見我一面,大晚上還要匆匆的趕回學校,雖然他每次見我都笑得很開心,但我能在他的臉上看出他的疲憊,那幾天,他眼下的黑眼圈特別重。
我在z市呆了三天就回去了,一方面是我身上的錢已經花的差不多了,一方面是不想他太累。
我走的那天他沒時間來送我,這是第一次,卻不是最后一次。
那個暑假他一直沒有回老家,我們也沒再見過面。每天只能依賴手機才能短暫的聽見彼此的聲音。
大四開學,我開始趕論文,為論文答辯做準備,開始留意各種招聘信息,參加各個公司的宣講會,每天不是泡在圖書館就是在去參加宣講會的路上,忙的焦頭爛額。
我忙他也忙,我們從每天一通電話變成三天一通電話到最后一個星期也就只有一通電話,每次通話也就短短幾分鐘就掛斷了。
我們都忙,忙著學習,忙著工作,忙著給自己開辟一個好的前途,唯獨沒有忙著給彼此一點點相處的空間。
大四上學期,他好不容易擠出一天時間跑到a大這邊找我,下午三點多就被他同宿舍的同學叫了回去。那以后我們很久都沒有再見過面。
大四寒假的時候我在a市找了一份實習工作,公司離學校有些遠,我從宿舍搬了出來。
春節的時候沒有搶到車票沒有回老家,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在外面過年。
除夕那天晚上,我們倆難得有時間聊到凌晨。那天晚上,我們什么都聊,聊以前、聊現在、也聊未來。
我不記得那一晚是什么時候掛斷電話的,我只記得那一晚是我們忙碌的日子里過的最開心的一天。
春節過后,我們依舊忙碌,仿佛除夕那晚只是一場溫馨的美夢。
大四下學期畢業論文答辯的一辯我沒有過,那時候我特別擔心自己畢不了業,出了會場就急著給他打電話,但是他一直沒有接。
那是我第一次對這段感情產生懷疑,我感覺自己有些累了。
他那天晚上很晚的時候才給我回電話,我能聽出他聲音里的疲憊,他問我怎么了,我說沒什么,就是想你了。
很多事情當時沒有說出來,以后就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了。
我一邊著急的準備二辯,一邊還要忙著公司的事,時常要兩頭跑,忙到凌晨一兩點。那段時間我過得很累,我時常會想,如果他當時報的是a大該多好,這樣起碼還有個人能陪著我。
在導師的指導下,二辯終于過了,剛以為可以放松下來的時候,我卻遇到了更大的麻煩。
二辯結束沒多久后我就被公司莫名其妙的炒了,后來跟我一起進去的實習生跟我透了底我才知道是因為我上頭的組長工作出現了一個大紕漏,跟她有一腿的主管為了保住她將這個失誤算在我的頭上,我平白無故的替人背了黑鍋。
我當時并不知道原因,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么,心里特別著急,特別想要去尋求一個安慰,但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依舊沒有接。
那時候已經臨近畢業,幾乎所有的應屆畢業生都已經找到工作了,我斷斷續續的投了好幾份簡歷都沒有得到回復。
我感覺我在那座城里很渺小,渺小到我找不到絲毫的存在感。
我很想他,我去找他了,我到z大門口的時候打電話給他,他依舊沒有接。我進去找他,在他的宿舍樓下等了很久,從早上等到晚上,從滿心欣喜到失落再到失望,我用了十二個小時。
晚上九點的時候,他和他哥們勾肩搭背的出現在宿舍樓下。不知為什么,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很多余,或者說,對于他而言,我很多余。
我沒有上前去找他,我走了,一個人來,也一個人走。
回到a市時已經凌晨三點了,我在車站靜靜的坐了一晚上,我在等他,等他聯系我,可是他沒有。
天亮的時候,我給他發了條信息:蘇世捷,我累了,以后,就不等你了。
我沒等他回消息就將手機卡丟了,收拾東西回了老家。
我們這一段感情,開始的時候我們都沒有說開始,結束的時候我們也都沒有說結束。我們的這一段感情,始于一句我等你,終于一句不等你。我們這一段感情,平平淡淡,有歡樂有苦澀,有雀躍有難過,有甜蜜也有心酸,但最終敗給了現實,敗給了距離,敗給了我自己。
我回老家以后找了一份體面的工作,關于他的事,也從以前的同學那里多多少少聽過一些,知道他畢業后在一家大醫院上班,他母親的病也漸漸好轉,再多的,也沒有了。
我眨了眨眼,看著眼前成熟了許多的人,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他,我低頭抿了抿唇,抬頭對他笑道:“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