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葉姑娘,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包扎,你不用幫我,這太唐突了……”
反應過來之后,謝云清忙顛三倒四地拒絕,臉上再度熱了起來。
看他那樣著急忙慌地拒絕,葉無憂問道:“你傷在胳膊上,不用我幫忙,一只手能包扎嗎?”
“我可以的。”謝云清連忙道。一邊說,他一邊用沒有受傷的右手去扯自己里衣下擺,想要撕下來做繃帶止血。
然而他只用一只手,卻是怎么也撕不開衣角的。
謝云清急得想用嘴去咬,卻聽到了背后有衣料撕裂的“嗤嗤”聲傳來。
謝云清不好回頭看,然而片刻之后,葉無憂已經拿著幾根四指寬的白色布條走到了他的跟前。
葉無憂撕下了自己里衣的一圈下擺,來到謝云清跟前:“就說你自己沒法包扎吧,還逞能,結果你看,連布條都沒法撕。”
說著,葉無憂抓住了謝云清左手的手腕,摁著他在一截凸出的樹根上坐下:“還是我幫你包扎吧,別假惺惺地客氣了。”
被她抓住手腕,謝云清瑟縮了一下,但是沒再把胳膊縮回去。
謝云清左臂被劃傷已經有一段時間,幸而傷口依然在緩緩流血,使得布料不至于粘在傷處。
傷口在左手臂中間偏下的位置。葉無憂坐在謝云清身側,輕輕把他受傷處的衣料揭開,然后將他的袖子往肩膀上擼去。
謝云清那屬于少年人的纖細卻有力的胳膊露了出來,白皙的肌膚上一道很深的刀痕,傷口略微外翻。鮮紅的血還在緩緩流著,襯著瓷白的肌膚,有點雪地紅梅的詭異美感。
謝云清有點害羞地扭過頭,耳朵都紅透了。
葉無憂卻只是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謝云清的傷口,然后就專心低頭給他包扎。
她先用布條將謝云清左臂傷口之上三寸的地方,緊緊纏繞了幾圈,以阻止血繼續流。
這樣縛住之后,血果然漸漸止住了。
“你有傷藥嗎?”她問謝云清。
“啊,有的。”謝云清似乎頓了一下,連忙揪下腰間的荷包,遞給葉無憂。
葉無憂打開他的荷包,里面有一個小小的瓷瓶,幾塊銀錠,還有折疊起來的幾張帶字的紙。
她估摸著那個小瓷瓶就是傷藥了,遂將它拿了出來。
輕輕晃一晃,里面果然裝的是粉末。
葉無憂將荷包還給謝云清,然后拔開瓷瓶上的塞子,將里面的藥粉倒在了謝云清的傷口上。
謝云清胳膊抖了一下,被葉無憂緊緊抓住,便不再動彈,只是深深吸幾口冷氣。
“你胳膊別動,”葉無憂出聲提醒謝云清,然后松開了手。
他果然沒有動,葉無憂用手中的布條包上他的傷口,一圈一圈纏繞住,最后再打個結,就算是給他包扎完成。
“好了。”葉無憂點點頭,盯著包扎好的傷處欣賞自己的“杰作”。
平心而論她包扎得還是不錯的,結實又美觀,最后剛打了個蝴蝶結,可以說是妥妥貼貼。
謝云清臉上的熱度還沒有完全消散,他微紅著臉對葉無憂道謝:“多謝葉姑娘幫我包扎。”
“不用這么客氣啦,”葉無憂爽朗得一笑,眼里是小小的狡黠,“咱們是同伴嘛,同伴有麻煩,當然要幫了。”
我需要學碧海心法才能解決麻煩,以后向你討的時候,你能不能教給我呢?
謝云清并不知葉無憂心聲,聽了她說的話,他心里一陣溫暖。這位葉姑娘,只要不逼迫他教她碧海心法,人還是很好的。
“更何況,包扎一下胳膊上的傷又算什么,”葉無憂繼續毫不在意地說道,“我小時候到處亂跑老是受傷,我娘也總是給我包扎呀。”
“小時候我也淘氣過,被我娘給治住了。”聽到葉無憂談起自己母親,謝云清也笑了起來。
他微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娘是個柔柔弱弱的大家閨秀,最怕見血。小時候我只要一淘氣受傷,哪怕磕破了手指她都抱著我哭,哭得我只好說,‘娘,我再也不敢淘氣了’,就這么,我被她給治住了。”
葉無憂聽了有點好笑:“你娘對你可真寶貝。那你練武時怎么辦呢,習武可是要吃很多苦的。”
謝云清道:“從小我娘就什么都不想讓我做,動輒就怕我傷著累著,我現在能學會一套劍法,還是多虧了我爹。我爹他雖然拗不過我娘,平時沒對我黑過臉,習武上卻沒對我放松過。他要求我一定要把武功練好,我這才學進了點功夫。”
說到自己父親,謝云清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問葉無憂:“葉姑娘,我能否,冒昧問你一下?你姓氏都隨了你的母親,那,你的父親呢?”
聽到謝云清問及她父親,葉無憂的眼神冷了下來。
但她已經渡過了剛剛知道真相時憤怒難抑的時期,并不會隨意對別人發泄怨氣。
她只是用一種很輕很隨意的語調說:“我父親啊,他死了,早就死了。據說他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話說出口,葉無憂心里覺得,那個辜負了自己母親的人,他倒不如真早早就死了的好。
將來如果叫她遇到他,她一定把那個所謂父親殺了,以告慰母親的在天之靈。
“葉姑娘,抱歉,”聽到葉無憂說自己父親已經去世,謝云清連忙道歉,“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之處的。”
“沒什么,”葉無憂并不生氣,“死了就死了,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她從樹根上站起來,拍拍衣服上沾的浮土,對謝云清道:“既然給你包扎好了傷口,我們是不是該離開了?這林子里也不是什么休息的好地方。”
謝云清連忙隨著她站起來,應和道:“是極,趁著追兵都被放倒,今晚月色又明,我們還是連夜趕路吧。等到了前方城鎮,再找家客棧好好休息。”
這樣,兩人達成了一致。
先前葉無憂打暈謝云清,只帶著他就走了,他們所有的東西都被她丟在了馬背上,后來兩匹馬都被杭百川的人找到,他們才被循跡找來。
現在打暈了官兵,他們的馬兒自然也找到了。謝云清拿回了他的東西,卻只除了,他從家里帶出來的那一柄驚濤劍。再三尋找,謝云清都找不到他的驚濤劍,恐怕是半路遺失或被人拿走了。他心中大為遺憾,卻也無法,只好等回家之后再讓家人給他探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