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忠這次答得很快：“關系？婁曉瑩是聶喻蘭的外甥女，是她的姐妹聶玉琴的女兒。”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周忠卻是抬起頭看向葉似來，堅定道：“我知道的就是這個關系！”

　　葉似來也不惱，她拉過一條椅子坐下，繼續問道：“好，那我就說得清楚點，聶喻蘭和婁曉瑩之間除了這個關系之外，還有什么聯系，或者說交易？”

　　周忠頓了片刻后，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這才開口道：“你懷疑到了這個上面，倒是個聰明的。”

　　葉似來眼睛微微一亮，看來周忠確實知道一些什么。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對這件事，周忠顯然有些得意，語氣也變得輕松起來。

　　“說起來，我看中婁曉瑩的時候她還在她親媽聶玉琴那，我出了一筆錢想買下那孩子，只不過那瘋子不肯。”周忠說著，臉上顯出一絲譏諷來。

　　“她不肯把孩子給我，但那孩子看到聶喻蘭，兩個人說上幾句話后，她就粘上了這個姨媽，連自己的親媽都不要了。

　　“那瘋子雖然舍不得，但還是任由聶喻蘭帶走了她女兒，還給了一大筆錢，然后自己跑去了國外再也沒回來過。”

　　這幾句話里信息量有些大。

　　除去周忠說的要拿錢買人這件事之外，葉似來在腦中理了理其中的信息，隨后問道：

　　“婁曉瑩的親媽有精神問題？當時她和聶喻蘭說了什么？還有，聶玉琴又為什么要給聶喻蘭一大筆錢，她的錢從哪里來？”

　　周忠聳了聳肩。

　　“聶玉琴的精神是有點問題，她周圍的人都這么說。至于聶喻蘭和婁曉瑩之間的交易，我想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誰想要一個瘋子媽呢，跟著聶喻蘭多好啊，你看她不就成了這葉家的半個小姐了嗎？”

　　“聽你這么說起來，婁曉瑩是看到聶喻蘭之后就拋棄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選擇和自己的姨媽生活在一起？”

　　“大約是吧，我對這個并不感興趣，因為這不屬于我的實驗所要了解的內容，你知道的，我只對我的實驗和實驗品感興趣。”

　　他的意思，如果不是因為其中涉及到了他最早物色的實驗品婁曉瑩，他根本就不會關注這件事。

　　葉似來原本是想要借著這個問題弄清楚聶喻蘭懷揣的心思，倒是沒想到反而了解了婁曉瑩的身世。

　　果然能做出那些惡毒的事情的人，小時候就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葉似來盯著周忠，忽然開口篤定道：“你在說謊！”

　　周忠沒想到葉似來會這么說，微愣了一下后惱怒道：“我沒必要騙你，事實就是這樣，你可以去查。”

　　他可是很有誠意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她了！

　　“我知道你說的是事實，但是……你說你只關注你的試驗品，那時候這個就是婁曉瑩，她為什么會跟聶喻蘭走，這應該也是你想要研究的心理，你應該知道更多關于她的事！告訴我！”

　　她的眼底是一片冷冷的清明，又像是帶著洞穿人心的銳芒，讓人不敢直視。

　　周忠面部的線條都繃緊了，嗓音也變得沙啞起來。

　　“這我真不知道，她們都是在屋子里商量的，我只知道聶玉琴的錢來路是有些不對，似乎是他丈夫的保險賠償金，因為這個她才把自己給搞瘋的，聶喻蘭似乎威脅了她，不過最后婁曉瑩是高高興興跟著聶喻蘭離開的。”

　　周忠似乎在努力思索，畢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他當時確實在留意婁曉瑩，還真不知道這么詳細的事情。

　　葉似來斂眉，將這些信息盡數記下，她臉色靜如止水，沒有半點波瀾，只一雙眼睛，漆黑如夜。

　　“最后一個問題，聶喻蘭為什么要針對我？”

　　這其實才是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然而，這卻并不在周忠知道的范圍里。

　　“這我可真不知道！哦，對了，我猜你應該不是她親生女兒吧，反正我看中了你作為我的新實驗品時，她看起來是很樂意的。”

　　房間里有一瞬間的寂靜。

　　葉似來半晌沒有開口，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周忠等了等，忍不住開口道：“你不會一直都沒往這上面想過吧？她這么多年來可沒哪天把你當親女兒過，反倒是那個婁曉瑩更像是她親生的。”

　　葉似來回過神，道：“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

　　周忠的嘴角勾起一個笑容，那笑，似乎是在滿意自己的實驗品足夠聰明。

　　隨后，他才開口道：“好了，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孫女的事了嗎？”

　　葉似來心知周忠為人十分狡猾，今晚自己大概是問不出更多東西了。

　　不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隱瞞，說出了周忠想知道的事。

　　“沒錯，你孫女沒死，我讓人去查了，之前雖然沒死但離死也不遠了，現在嘛……”

　　周忠原本放松的身體瞬間緊繃，臉色也隨著葉似來的話一變再變，見她停了下來，趕緊追問道：“現在怎么樣了？”

　　葉似來涼薄一笑。

　　“如你所見，她現在活得很好，沒有你和聶喻蘭的‘關照’，日子過得可開心了，想必不久之后就會有人領養她。”

　　“什么意思，什么領養，你送她進福利院？”

　　周忠的瞳孔劇烈一縮，周身瞬間帶上殺氣。

　　他孫女還有他這個親人在呢，憑什么葉似來要把人給送進福利院！

　　“不去福利院，難道在醫院等死嗎？”

　　葉似來是真可憐那個小姑娘，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國外接受治療，周圍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聶喻蘭還卡著她的醫藥費，硬是不給人做根治性治療。

　　陸伏城的人去試過那小姑娘，她居然完全不知道周忠這個人，不知道自己有個爺爺，也就更談不上知曉他做過的事了。

　　既然如此，她便讓那邊的人幫忙請醫院給她做了根治性治療，然后送她進了福利院，小姑娘也很樂意，在那邊過得很愉快。

　　“你，你憑什么！”

　　見周忠居然忿忿不平，葉似來的臉色倏爾變得陰沉。

　　“我憑什么，憑我好歹還是個人，你又是個什么東西，口口聲聲說著孫女，人家根本不記得你也不認識你，如果這次不是我讓人去看，她或許就真死了！”

　　周忠原本含怒的面色陡然凝固，眸光也跟著微微一震。

　　半晌后，他頹然垂下了頭。

　　“是我，是我沒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