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在返回帝都的車上接到楊沫的電話。

　　如果不是電話一接通就傳來那句“朱先生”，凌風沒注意，差點用女聲開口。

　　毛毛專門給朱光的身份安排了虛擬電話號碼，撥打朱光的號碼會轉接到凌風手機上。來電時如果看了手機，就能看出是網絡撥號。

　　因為車上都是熟悉的同事，凌風只能壓低聲音，模糊掉音質特色的回了一句：“楊助理我現在不方便，晚點回你。”

　　“好的，朱先生您先忙。”

　　掛完電話一抬眼，就看見前排施詩回身微笑。

　　如果不是確信凌風剛剛通話聲音真的很低，差點以為施詩感應到是她媽在給凌風打電話了。

　　凌風的【標準燭光】賬號ID在A計劃的排名榜單依然沒有出色表現，上回能去帝都時空大學參觀還是因為提交了耳靈充能量工具設計圖。

　　楊沫助理會因為什么事情聯系朱光呢？總不會想寄快遞吧。

　　不管因為什么，爭取能再去一次帝都時空大學。

　　獵豹的主人生死不詳，擺在莫央教授辦公桌上的那座永晝區王室城堡，成為了眼前與永晝區時空的最大線索。

　　窗外閃過一排排樹梢微微泛黃的大樹身影。

　　不知不覺就到了夏末秋初。

　　永晝區的四季從沒有這么無孔不入。

　　倒是聽說PCE生活區和生態區自然四季的輪換很明顯。

　　永晝區大片大片是金屬機械，天空的樣子也是技術修改過的。

　　四季造景總是通過全息虛擬投射在空間，并且可以與現實空間有一定交互。

　　凌風在戰艦的房間常年設置的冬季飄雪，并且特地固定了極少積雪量。

　　干凈。

　　如果有人出入過，即使抹除房間攝像數據，全息淺雪也會留下痕跡。

　　“秋天了。”

　　賀睿宸的聲音從過道那頭傳來。

　　凌風收回看窗外的視線，與賀睿宸的目光在車內一瞬交匯。

　　自從PY開業慶典去賀睿宸的房間之后，兩人之間好像有一種凌風也不太理解的尷尬氛圍，后來沒有再私下太多接觸。

　　“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也是一個秋天。那天，帝藝開學報道。”

　　賀睿宸微微一笑，“高年級的學長搶著幫你拿行李，卻在中途遇見自己女朋友，被拎著耳朵走了。剩下你一個，拖著重重的行李，茫然面對無數層樓梯。”

　　凌風能夠想象原主溫柔無辜的樣子。

　　“那會兒我的行李都是雇人搬的，可一看到你，就有一種必須幫助你的沖動。”

　　畢竟隔著過道，賀睿宸說到這里，便止了話頭。

　　但凌風望向他時，能看見他眼里無限懷念。

　　“我聽說有一種感情叫一見鐘情。”凌風主動開口。

　　賀睿宸臉上爬起了紅暈，沒有直視凌風，卻認可的點了點頭。

　　“一見鐘情最可怕的，你知道是什么嗎？”凌風問。

　　賀睿宸遙遙頭，“并不可怕。”

　　“那是你的誤解。”凌風眼睛望著前方，聲音無波，“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明明后來的對方已經完全改變，卻總會因為初見的美好，不斷說服自己接受全新的對方，即使對方根本不是自己喜歡的樣子。”

　　“……”賀睿宸睜大眼睛。大約有幾分難以置信，他沒想過凌風會如旁觀者般說出這樣的話。

　　從賀睿宸的角度，能看見凌風冷硬疏離的側臉線條，與初見的柔和唯美粉色可愛，早已不能同日而語。

　　他微微張了張嘴，想說不是。

　　卻最終沒發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