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楊光低頭垂肩，仿佛一條剛爬上岸的落水狗。

　　秦陽并不著急痛打這只落水狗，因為這不是他來這里的主要目的。

　　但打還是要打的。

　　“領導，這些只是我的一點兒淺見，您聽了可別笑我啊！”他看著領導笑了笑。

　　領導笑呵呵的點點頭，心想，這小子還很謙虛，嗯，不錯。

　　秦陽說：“其實我認為國家搞開放的實質是發展市場經濟，代替現有的計劃經濟。”

　　說到這兒他微微一頓，看到領導輕輕點頭，說明自己說的沒毛病，可以繼續。

　　面對這么大的領導，一定要懂得察言觀色。

　　張德江和楊光都仔細聽著。

　　只是兩人的心境完全不同。

　　張德江是期待，贊嘆。

　　楊光是嫉妒，氣憤。

　　秦陽接著說：“既然發展市場經濟，那就就出現一個問題，什么是市場？

　　我覺得這個問題很簡單，市場就是商品或者勞務交換的場所。

　　而市場經濟就是把我們國家變成一個巨大的市場，讓所有的個人和廠商進入這個市場中進行自由交易，各取所需，從而搞活經濟。

　　當然，我說的不夠準確，這方面估計磚家會解釋的更清楚。

　　在我的理解下，市場其實就是買賣。為什么要買賣，因為有利可圖。

　　古人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所以我以為，以利當字頭，就能搞活市場。”

　　說到這兒他又頓住，觀察領導的表情。因為重利在此時可是令人不齒的。現在的人都講奉獻。

　　此時領導微微皺眉，似在思考。

　　秦陽大膽起來：“領導，如果我們不敢談利，談利變色，就像陽光大哥，做一筆生意就把投機倒把的大帽子隨便扣在人頭上，這樣的話市場還怎么搞？就算你搞了市場誰又敢進去？”

　　說完他看向楊光，這是他打出的第一棒。

　　“我，我也是就事論事嗎！”楊光狡辯。

　　領導責備道：“楊光同志，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嗎？”

　　“我？”楊光無言以對，只好低下頭。

　　張德江微微一笑，感覺很解氣。

　　領導瞪了一眼，又讓秦陽接著說。

　　秦陽說：“領導，我覺得要開放先要解放思想，尤其是上層。如果上層都持有楊光大哥這種緊固的思維，那下面的人怎么辦？他們只能觀望。

　　恕我直言，楊光大哥作為經濟部的廳長，如果自身連開放的思維都不具備，我覺得他很難在開放的大路上做出貢獻，甚至會成為開放路上的絆腳石。這是很危險的！”

　　這是他打向楊光的第二棒，而且非常狠。

　　登時把楊光嚇得一哆嗦，趕緊看向領導。

　　領導已經眉頭緊鎖了。

　　楊光更害怕了，趕緊辯解：“領導，別聽這小子胡說，我很清楚國家的開放政策，所有關于開放的文件我都看過，并且銘記在心。”

　　他慌慌張張的把秦陽稱為小子，這讓領導的臉色有些難看。

　　“楊光，文件你都銘記在心？”他問。

　　楊光剛要點頭忽然想到自己在說謊，那些文件他是看過，不過是走馬觀花，要說銘記在心那純屬吹牛。

　　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呆住了。

　　領導說：“那你就把一號文件背給我聽聽吧！”

　　“啊？我，我……”這下楊光徹底崩了。

　　張德江對秦陽笑了笑，滿是贊嘆。接著又看向楊光，心想，和我大侄子較勁，純屬找死。

　　領導又瞪了一眼，不再理會楊光，問秦陽：“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秦陽笑了笑：“當然是解放思想，尤其是上層，絕對不能畏首畏尾，勇敢的邁步向前。

　　但步子也不能邁的太大，要循序漸進；當然也不能投鼠忌器。既然是摸著石頭過河，也要容忍一些錯誤。

　　最終形成消費者，廠家，加上zf監管的三位一體體制，這就是我們的市場經濟！”

　　“說的好！”領導激動的拍了一下桌子，“呵呵，秦陽啊，沒看出來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見識，真是難得。”

　　說到這兒，他又看了楊光一眼，眼神中透著失望。

　　楊光縮著脖子，恨不得找個耗子洞鉆進去。

　　領導再看向秦陽，笑問：“秦陽，今天你來恐怕不單單是來給我們上課的吧？”

　　“上課我可不敢，這不過是我的一些淺薄的思考，要想把開放的路走好，還得靠領導這樣的領路人。”秦陽謙虛的笑了笑。

　　“哈哈哈！”領導忍不住笑了，心里覺得秦陽這小子太會說話了。

　　“說吧，你有什么事？”

　　秦陽看看張德江。

　　張德江趕緊遞上公司報告。

　　領導看了看，眉頭緊鎖。

　　“沒想到這對外貿易如此困難！”他嘆了口氣。

　　張德江說：“領導，都是我無能，辜負了您的期望！”

　　“這也不能怪你，現實情況就是如此，看來這對外貿易的事是不能急的。”

　　“但也不能緩，這關系著國家的外匯儲備，有了外匯才能買我們需要的國外商品。”秦陽立刻說。

　　“嗯，秦陽你說的沒錯，可眼下這局面，有些難。”領導皺皺眉。

　　秦陽說：“這就是來見領導的原因。”

　　“哦？你有辦法？”

　　秦陽點點頭。

　　“好，你說！”領導面露興奮。

　　秦陽說：“何不讓各個廠自己尋找外貿的機會呢？我覺得作為國家的企業，他們應該率先開放，不能只做生產者，也要做銷售者，這樣才是完整的企業！”

　　聽了這話，領導微微皺眉，站起來，背手踱了幾步，站定。

　　“讓他們自己開發外貿，這，是不是更困難？”

　　“的確困難！”秦陽說。

　　領導說：“現在的情況是國家統一調配，按照不同行業的需求給各廠制定生產任務，他們只負責生產，讓他們做貿易，恐怕是連自己的運輸車隊都沒有啊！”

　　“領導說的沒錯，但這是必須要走的一步。”秦陽說。

　　“你有沒有具體的方案？”領導問。

　　秦陽點點頭。

　　楊光一臉驚愕，心想，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連方案都有了？

　　張德江卻笑了笑，他知道這可是秦陽預謀好的。

　　“快說說。”領導有些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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