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下線后 42
四十九天。
人生中的四十九天,在漫長的歲月里毫不起眼。
景在夢里呆了四十九天。
這一日,天上下著暴雨,狂風摧折大樹,屋頂的瓦片墜落,世界只剩下雨聲和叮鈴達拉的雜物碎響。
室內的游戲艙已經消失不見,敞開的門口處覆蓋著一層泥土,和落葉殘花。
一切仿佛回到了游戲突然延遲上線時間的那一天。
只不過,屋里臟亂了些,以及安安靜靜的,仿佛世界中只他一人。
“桃花姐!棠燕姐!越姐姐!舞姐姐!”景挨個喊了遍,走出室內,來到屋外的院子里。
遮天蔽日的大樹下,一張藤椅上躺著一把木扇子,四處鋪滿了落葉,窗戶上貼著一些葉子以及棕色的根藤絲。
“舞姐姐,你們在哪里?”景小小的短腿踩踏在落葉上,風雨斜打著蓑衣,雨水順著衣表垂落在地。
雨聲掩蓋住了景所有的呼喊,好似在暴風雨前,海浪奔涌的潮流中,所有的掙扎與選擇都沒有意義。
毫無意義。
看著在風雨中左搖右擺的衣服,晾衣繩牢牢的抓住衣架鉤,衣裳盡濕,貼合在一起。
四十九天前的那一天,陽光明媚,他們還一起在院子里晾衣服,桃花姐姐拎著一個木桶把擰干衣服留下的水倒掉,花奶奶含笑看著他們,一切都那么溫馨和諧,美好。
雨水從額間滴落,蜿蜒流淌在景稚嫩的臉上。
景抬起頭,看見的是烏云密布的天空,雷龍陣陣。
那一日,個子還沒有張開的他,因為太矮,被最高的越姐姐忽略了,直將濕衣服掛在他頭頂的晾衣繩上,直到要去擰衣服下擺的水珠時,越姐姐才發現他。
小平頭上頭發短短,落在腦袋上的水珠沒有多做停留就灌進了他的新衣服里。
“桃花姐!”景帶著哭腔又喊了一遍。
一遍,又一遍,整個院落里,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脫掉濕噠噠的鞋子,卸下蓑衣,赤腳踩在地上,景爬上了床,穿著被沾濕的衣服坐上了床。
“嗚嗚嗚,棠燕姐!你們在哪里啊!”
雨水無比流暢的沿著屋檐滴落,在接近地面的時候才成為了一串串珠子墜落。
鎢絲燈一閃一閃的,終于熄滅了。
景將整個身子埋進被子里,頭也蓋住,在被子里哭著哭著。
這里,沒有一個他熟悉的人出現。
景最后睡了過去,沉入新一輪的夢境。
融入霸天大陸的[左搖右擺歸家去]出現在了院子里,黑袍著身,后背懸掛著一把銀色長鏈鐮刀。
[斑鳩不會叫]緊隨其后,走進了小院。
“歸家,這里。”不一會兒,斑鳩率先發現了在被子里熟睡過去的景。
掀開部分被子,露出了小男孩布滿淚痕的臉。
斑鳩的視線往下一掃,就看見了一個惶恐不安,環抱自己睡著的景。
歸家快步邁進了景的房間,“噠噠噠”的聲音響起。
“噓,小點聲。”斑鳩手指著景,一手比著噤聲的動作。
歸家放輕腳步,眼神看著斑鳩。
默契十足的二人經過眼神交流,緩緩開啟一個傳送門,抱起景就走了進去。
三人走后,傳送門回合,消失在了原地。
院子里的大樹如被施刑的犯人,嘶吼著,這次,無人聽見它的聲音。
雨水慢慢上漲,淹沒了,過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