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劍不明白尹賀是怎么做出這個驚天的決定的,但是他說他欠他的,確實,如果不是因為他,尹賀和凌風都不會入獄,是他毀了他們一生。
至于他們的堅定,肖劍當然義不容辭,因為他確實欠他們的,但也或許因為他的情況恰恰是他們當中最不怕后果的一個。是啊,對于他來說,一輩子都將在這里忍受折磨,活著對他來說還有什么意思呢。
從這天開始,他們便開始了積極地謀劃。他們利用平常的時間觀察、思考,再利用周末娛樂活動時間在操場上碰頭,一個月后,他們的計劃形成了。
“怎么干一年多了還那么笨?!”這天,肖劍正在機修車間勞動,跟他一起勞動的犯人工頭兒瞪著他大吼。
肖劍陪著笑低頭站在一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還不快收拾了?!這要是傷著人了你賠的起嗎?!”工頭趾高氣昂瞪著眼睛的樣子像極了地痞流氓。
“是,是,是。”肖劍陪著笑連連點頭。
“怎么了?”朝他們走過來的獄警邊瞧著他們邊不慌不忙地問。
工頭趕緊低頭賠笑像瞬間變了個人:“這家伙不小心報廢了一個鋸條,我剛教育他了,容易傷著人,叫他以后小心點。”
獄警看了肖劍一眼沒說話轉身走了。
工頭又瞬間變回了剛才的樣子,沖著肖劍大吼:“還不快收拾了?!”
肖劍邊陪著笑邊低頭收拾剛才被他弄斷的鋸條。
工頭站在車床邊等著他回來。
他走到垃圾桶前彎下腰,迅速把一段鋸條塞到袖口里。
“快點!別磨蹭!”不遠處的工頭朝他大吼了句。
“是,是。”他站起來轉身回到車床前重新開始了勞動。
一天結束以后,犯人們又沉浸在牢房的悶熱和黑暗里。
八月的天氣本來就熱得出奇,天花板日光燈間的兩盞電風扇像疲憊的水牛推磨一樣緩慢地旋轉著。經過一天的疲累,躺在被汗水浸濕了的床單上的犯人們輾轉難眠。屋子里彌漫著的汗臭味和腳臭味在風扇的作用下四散開來,各種惡臭交織在一起令人窒息。牢房里不斷發出翻動身體的聲音,肖劍卻平躺著一動不動,好像悶熱與惡臭都與他無關。
凌晨四點半,被勞累和悶熱折騰了一宿的犯人們終于禁不住困頓睡著了,除了個別人的鼾聲牢房里寂靜一片。肖劍悄悄把腦袋從枕頭上抬起來左右看了看,然后慢慢挪動身體翻身下床,趴在床邊的地板上,伸出一只手從褥子底下摸出他昨晚藏在那里的鋸條,然后悄悄爬到凌風床邊,把鋸條塞到他褥子低下又爬了回來。
以后的三個多月平淡無奇,他們每天還是承受著大量的勞動和讓人難以下咽的食物。安糖還是每月都來看望凌風,顧夢也來看了尹賀一次。但凌風和尹賀對她們說了些讓她們照顧好自己的話以外,都以經常探視容易引起牢頭嫉妒招致報復的理由拒絕了她們再來。
十二月的天氣陽光暗淡,寒冷的空氣和凍的硬梆梆的土地讓室外塔樓上站崗的獄警們心不在焉。他們抱著長槍縮著脖子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待在有電暖氣的塔樓崗亭里。
這是他們在操場上碰頭的最后一個周六。他們沒有說話,擦肩而過時只是碰了下眼神就融入了周圍的人群里。而他們眼神里的平靜,已經說明了他們都準備好了。
冬天的夜對犯人們來說是最舒服的,牢房里的悶熱沒有了反而因為人多暖和了許多。那些讓人反胃的惡臭味也減輕了許多,所以每晚熄燈后,犯人們早早就進入了夢鄉。
凌晨兩點半,肖劍和尹賀從床上翻身下來,把床單抓起來團成團,又把被子攏了攏擺成人在里面睡覺的樣子,然后抱著床單在黑暗中爬到凌風床邊。
凌風早就在床邊等著他們了。匯合后三人爬到凌風床位后面的通風口前,凌風緩緩起身,順著墻向上摸到通風口,手指插入百葉窗的縫隙里,輕輕晃動了幾下將百葉窗拆了下來,又輕輕放在地上,然后伸出手,在黑暗中抓住了擋在通風管道前的鐵棍。鐵棍一共有三根,拇指粗細,豎著平均焊接在通風管道口的位置。凌風攥住鐵棍,稍微用力就掰了下來。那是他用肖劍找來的鋸條在夜里偷偷磨了三個月的結果。
通風口大約四十厘米見方,為了方便行動,他們只穿了囚服單衣。監獄里長期惡劣的伙食幫了他們大忙,他們很輕松就鉆了進去。為了防止起床前被犯人們發現,最后一個進去的肖劍伸手把百葉窗撈了上來又扣了回去。
三人在通風口里爬了一陣子,很順利就來到了樓頂,那是他們在操場放風時就計劃好的路線。
冬天的夜,即使穿上棉襖也冷得讓人打顫。為了放松塔樓里獄警的注意,他們還是選擇了在冬夜行動。
監獄的鐵絲網有內外兩層,兩層鐵絲網之間大約距離十米,四個塔樓分別坐落在內外鐵絲網間的四個邊角里。每個塔樓上都設有一個探照燈,探照燈從天黑亮起,按照固定頻率從鐵絲網的一邊轉動九十度到鐵絲網的另一邊。
他們早就計算好了探照燈的轉動時長和照射角度,從樓頂出來以后迅速把三條床單接好從二樓滑了下來,最后滑下來的凌風掏出鋸條鋸斷床單,又迅速把床單鋸成六段分給尹賀和肖劍。他們把床單纏在手上邊躲避探照燈地照射邊連續翻越了兩道鐵絲網。落地后的他們手上和身上都被鐵絲網頂端的環狀尖刺割出了不少傷口,但都并不致命。他們不敢停留,繼續朝遠方的黑暗里跑去。
監獄正對面離得不算太遠的地方就是城市,但他們沒有選擇那里,他們選擇了背對著監獄有溪流的田野。
冰冷的溪水除卻了他們身上的氣味,繞過田野,他們跑了將近二十公里才到了有人煙的地方。
夜晚的村子一片黑暗,他們選定了一戶人家。尹賀和凌風躲在一邊,肖劍把囚服上衣脫掉只剩下里面的背心,走上前敲響了這戶人家的門。
開門的是一位中年大媽,趁著夜色,肖劍謊稱自己被搶劫了,求借一下電話。
大冬天的,大媽見肖劍幾乎光著上身,發了善心,趕緊從屋里拿了手機出來。
他打電話給媽媽,讓媽媽給這家轉了些錢,然后又從這家拿了些現金和幾件舊衣服。
三人換上繼續趕路。
“警官!警官!他們三個不見了!”剛起床的牢頭在牢房里大喊!
獄警跑進來發現空著的三張床,又趕緊跑出去,按警鈴、匯報、出警。
十幾輛警車同時出警,朝著四面八方開去,一時激起濱黑監獄四周的土地一片塵埃。
半日以后,來支援的警犬順著氣味搜尋到田野附近的小溪邊便停下了,余下的警察們只能按圖索驥朝田野方向繼續尋找。
古曼市小鎮街道邊弄堂的拐角里,肖劍拿著部舊手機站在垃圾桶旁邊。那是他剛從街上的二手手機店買的。一拐進來,肖劍就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喂。”
“喂,媽。”
“肖劍?!你在哪兒?!怎么了?我看手機上的新聞頭條是……”電話里傳來媽媽急切的聲音。
“您別問了,也別擔心,我挺好的。我需要一大筆錢,您把您的銀行卡快遞到古曼市繞指鎮煙雨街2號,然后賣掉沿河路那棟房產把錢存進來。”
沒等媽媽說話,他就掛斷了電話。
肖劍把電話卡從手機里扣出來,折斷,又把手機踩碎,一起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里。
然后三人分頭買了些吃的、藥品、衣服和化妝品,在街頭徘徊了一宿,第二天,肖劍便收到了媽媽寄來的銀行卡。
媽媽果然從沒讓自己失望,每次在肖劍最需要的時候都會及時給予他想要的幫助。
三人化妝后又分別乘坐出租車輾轉了幾個城市,一周后,肖劍就收到了媽媽匯入銀行卡的大筆存款。
他們的亡命之旅開始了。

生命里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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