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色天空平靜的就像一張油畫,太陽懸掛,散發溫潤的光和熱。
一位身穿白色外套,黑色寬松運動褲的少年提著塑料袋從一家超市門口走出。
少年有一頭黑色的短發隨風飄揚,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容,眉頭似乎也在微笑,就連那雙深邃的眼睛也露出淺淺的笑意,渾身充斥著人畜無害溫和氣息。
出了超市門口,就是一條街道,一條足夠三輛汽車并排走的大街道。
余弦站在街道上,一眼掃去,空蕩的街道只有零星三兩只行人,地攤小商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曾經熱鬧的春江街只余下荒蕪死寂。
在一個星期前,一場災害席卷全球,每個地區季節、氣象錯亂,我市正六月夏炎,隔壁市六月飛霜,剛才天空晴朗,下一秒暴雨傾盆。
沙塵,臺風,冰雹,暴雨……等天氣,隨機出現,隨機消失,從太空的衛星上也觀察不出一絲端倪。
……
現在東西買完了,趁著天氣正好趕緊跑路。
余弦不敢怠慢半刻,鬼知道這天氣什么翻臉。
手穿過塑料袋圓口,掛在手腕處,修長有力的五根手指抓住塑料袋本體,防止奔跑時甩動飛出。
然后,春江街匆匆趕路的人又多了一個。
渾濁的呼氣擴散空氣中,帶有溫熱的空氣吸入肺腑,一次次循環支持著余弦飛奔的雙腿。
可還沒等余弦跑多久,轟隆隆,平靜的世界闖入不速之客。
天色昏暗,黑壓壓如同帷幕一般的烏云似從虛空中浮現,烏黑的色彩一眼望不到邊際,世界因此變得狹窄。
烏云盤踞高空,吞吐雷蛇,嘶啞著喉嚨咆哮,風雨應聲而來。
瀑布似的暴雨從天上澆下,就像從烏云垂下的銀線。
我艸
余弦大怒,臉皮抽動,怒的他……他腳下速度再快幾分!
一頭扎進暴雨的世界里,風夾雜豆大雨珠拍打著臉,雨濕潤了頭發,衣服,地面。
幾分鐘時間,干燥的地面形成一層水膜。
正當余弦狂奔時,前方不遠處一名男子很不幸得,飛奔的雙腳踩踏地面瞬間,滑膩觸感從腳底傳來,男子驚呼,整個人向前撲去。
噗通,噗通。
以臉著地,兩聲沉悶的響聲從男子身體和頭部發出,雨水浸濕男子灰色的西裝。
奔走的行人速度放緩了,一雙雙目光薈聚在男子身上。
雨無情的下,男子依舊保持著摔倒的姿態,一動不動躺在地板上,一股鮮紅液體從額頭滲出,染紅了雨水。
薈聚在男子身上的目光唰的移開了,行人的腳步更加匆忙,而其中三個行人停下步伐,正向男子走來。
其中就有余弦。
他的臉上再次浮現出笑容,溫順得宛如人畜無害的小綿羊。
在向男子靠近的三人中有一位20歲左右的青年,他用眼睛余光斜斜的暼了身旁的余弦笑容一眼,視線剛好與余弦疑惑的目光對上。
你瞅啥。
“……”青年尷尬收回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當余弦幾人快要接近時,男子躺在地面的手指動了動,一只手撐住地面,緩緩直起上半身。
男子臉容干凈,頭發,胡子整理的十分整齊,雙眼空洞無神,額頭向外溢出鮮血,雨滴落在傷口出,混雜血液的鮮紅雨珠從男子臉頰一直滑落到脖頸。
男子沒有管這些,顫抖身體,雙手捂住臉,潰散的瞳孔從手指縫隙盯著天空,雨滴落在眼眶中,咕嚕翻滾,三人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男子顫抖著聲線喃喃自語:“為什么總是我啊,為什么?要是真是世界末日來臨就好了。”
青年嘆口氣,從大衣外套中掏出雨傘,手向上一推,嘭,黑白方格布的雨傘隔絕了雨水。
青年走到男子身邊,拉開男子捂住臉的手,把傘柄放在男子手中,順手拍了拍男子肩膀,略顯惆悵的說:“一切都會過去的。”
成年人的奔潰就在一念之間,青年人一臉我有故事的神色。
或許是青年人動作起了作用,男子顫抖的身體停下,他掃了一眼三人,突然間平靜下來,張開嘶啞的喉嚨:“謝謝。”
男子站起身,轉頭看向余弦:“不用打120了,謝謝。”
余弦撥動手機數字的手停下,忍不住問到:“真的沒事嗎?”
這個出血量超大啊,兄弟,也不怕被細菌感染。
男子沉默了一下,無神的雙眼中冒出光彩,亮的就像有一團火在燒。
他環繞一圈,在青年停頓,又看到余弦溫順的笑容。
他問道:“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嗎?”
“相信相信”余弦當然相信。
網絡為詭異氣象吵的沸沸揚揚,主流學說里就有“末日論”和“神論”這兩個論點。
余弦就是支持“神論”的廣大沙雕網友之一。
得到肯定的男子點了點頭,雙眼的光彩更加絢麗,毫不猶豫轉身走了。
三人對視一眼,也各自奔走。
雨還要下……
幸好,余弦離家已經不遠了,正在奔動的腿突然停下,無比自然的拐進街道旁不起眼的小道里。
小道只有三人寬度,兩側墻壁貼滿意義不明的廣告,墻壁與地面的交際處布滿烏黑污穢。
這個無人問津的小道今天迎來了客人,清脆急促的踏步聲在小道內回蕩,嘶吼的雷聲響亮掩蓋住踏步聲,小道內又只剩下雷聲。
余弦狂奔到小道內的盡頭,那里有一個拐角,只要拐過去,再走幾百米就可以到家。
腳已經邁出,身體開始轉彎,忽然胸腔中劇烈跳動的心臟突兀的停頓半刻,一股酸脹的心悸順著血液流入四肢百骸。
余弦心里咯噔一聲,警鈴大作,從小到大,他發現自己對危險的感知超乎常人,幾乎達到了傳說中的第六感。
拐角處有異常!
邁出的腳收回,轉動的身體恢復原位,余弦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他一點也不想知道拐角處到底有什么,活著不好嗎。
咔嚓,似東西被切碎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咕咕咕,鳥叫聲緊跟其后,伴隨著鳥叫的還有羽毛拍打的噗嗤聲……
攪動的氣流在后背刮起,猶如針扎的刺痛瘋狂預警,猛的跳動的心停頓半刻,酸脹的心悸感流過全身。
正在狂奔的余弦突然一個急剎,猛的向旁邊閃去。
一道白色的身影擦肩而過,攪動的氣流吹起黑發。
余弦還沒來的及松口氣,啪的一聲,身體側面狠狠地與墻壁來了一個親密接觸,只有三人寬的小道經不起余弦翻騰。
那是一只生物!
白色的身影煽著翅膀,扭過身體,余弦也強忍體側火辣的劇痛,扶墻站好,面對面對立。
他這才看清,這是一只雪白無比貓頭鷹,它純粹的白色羽毛容不下任何顏色,一雙琥珀色的瞳孔盯著余弦,鋒利的雙爪握住一個斷裂的攝像頭。
攝像頭?余弦的目光唰的被攝像頭吸引住。
攝像頭的切口平滑整齊,像是被刀具切割過……切口的大小與貓頭鷹爪相似。
而且破壞攝像頭的行為可不是動物能做出來得……
這是一只對人類社會有所了解,具有高智慧的生物。
余弦心中明悟,心逐漸沉到谷底,人類智慧上的優勢被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