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山劍斗場,仙劍大典。
“霸王劍法!”
一個年輕人手持一把寬劍,高高躍起,向場中心劈去,氣勢洶洶。
這個執劍的年輕人,是霸王劍派內,年青一代里的前排,靠著一把四十多斤的寬劍,結合山門的高階劍法,已經連續戰勝了陵山七名弟子,和一些其他山門的英才,他對這次大典準備了將近三年,霸王劍法的劍形已有小成。
“他上了!他上了!我天!”
有幾個霸王劍派的女弟子望著那身影,無比激動。
那地上有個白袍少年,已經從早上連續打了十三場,到現在還沒有過敗績。
倒是開始覺得無聊了,早知道就干脆不來了,和老頭子拼拳頭倒是刺激多了。
他最搞不懂的,就是為什么打架的時候,這些人都要把自己的劍法名字,招式啥的,一一報出來,怕別人不知道他要出絕招了還是,有這功夫趕緊出劍早把對面咔咔了。
白袍少年腳下一沉,原地已無人影,唯剩兩個凹坑。
還在空中的那年輕人一泄,自己身下多出了一個黑影,暗吃一驚,卻沒等反應過來,已經吃了一記鞭腿,一個人極速向下墜去,濃煙滾滾。
年輕人欲要抽身再戰,一柄長劍悍然而至,筆直刺在距他脖頸余寸的地上。
直到少年收劍離場,年輕人還神色黯然的楞在原地,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用劍的意思,自己……竟如此不堪一擊。
他場下被賦予高望,而現在除了少數嘲諷,剩下的都是噓聲一片,他……沒了。
高賓席位上,各派山主長老并無太多表情,小數交頭接耳。
見到陵山那老人離場后,有兩個山主對視一眼,嘴角一絲壞笑。
這兩人正是青峰山與寸劍門的山門之主,兩個雖不及卻能與陵山媲美的劍派。
兩個真仙境巔峰修士!
“要不是這個小東西和他小徒弟露面了,我還真以為他陵山的小雜碎都死光了?!?p> 青峰山一個長須老者,對一滿臉褶子的老女人嘿嘿一笑,后者沒這么放肆。哪怕他們早就把老人看成一個元嬰修士,而且昨夜那沖天劍氣可都是人人可見,不少小門小派已經連夜退山。
自然都是心里有鬼。
長須老者見其無趣,又轉頭看向一個高大中年人,中年人瞥了一眼,并沒有好臉色,只是繼續擦拭著手中那把短劍。
長須老者冷冷笑道:
“靈劍的年輕人,我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人吶。你也別狂,你那老岳父在時也要敬我三分,你一個吃軟……”
話還沒說完,一股子寒意壓迫而來,暗帶殺機!長須老者被壓得喘不過氣,立即服軟。
嘿嘿一笑,收起那副姿態:
“都是自己人,這么認真做甚,留著力氣明天找那鄉巴佬村夫揮霍去。”
中年人收起那份寒意,帶著幾位靈劍派的長老供奉退出觀戰席。
“一個比一個無趣,他靈劍的真以為自己就是個名門正派,我呸,真惡心?!?p> 長須老者吐了口口水,寸劍門那人聽而不聞。
……
劍斗場內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幾場,倒是最后幾場有點意思,一場是陵山的一名柴姓弟子,與之對斗的是青峰山的一名弟子,那柴姓小子確實不錯。
同為金丹境,短短片刻出劍幾十,壓得對手招架不暇,一邊打還一邊嘮嗑,氣的對面差點沒撞他劍上,將自家壓箱底的本事盡數掏出,才勉強壓下一頭。
陵山自然也不缺劍典,那柴姓小子后面是一劍比一劍出的重,給他劈上一劍,便不依不饒當真是在玩命似的,這劍法旁人看著就像是在耍拳耍刀一般。
不下一會兒青峰山敗下陣來。
第二場則是那白袍少年對陣靈劍門,更是讓人熱血沸騰,場上兩道身影東飛西跑,但靈劍門的那個弟子早已經躋身金丹,最后陵山那白袍少年便被刷了下來。
……
場后,白袍少年正盤點著手頭的東西,一把飛劍向他后腦刺來,少年頭都沒回,右手兩指夾住劍尖,丟到一邊去。
一個比白袍少年稍大,穿著一身黑衣,靠在門上打了個哈欠:
“公子去哪溜達?”
這名少年正是先前對戰青峰山的那名柴姓弟子,連名帶姓叫做柴三七,聽說當初是被一個粉袍男子從路邊撿下,為報恩就跟到山上,給寒洛天當了書童,年紀比寒洛天大了不少。
后面更是寒洛天為之求情,拜入陵山老人門下,做了一個記名弟子,這柴三七話說也是個耐苦的孩子,平時的用功絲毫不輸山上任何人,嘴上也會說話,人人都喜歡和他打交道。
“老頭子叫我下山捉鬼去?!?p> “捉鬼?這小事情不都是掛在那個什么地方,讓那些外門,內門弟子去刷錢的嗎?怎么還親自叫你去。話說這次的論劍太無趣了,你說要是當年老頭子,當著各山掌門面出那一劍,會不會就沒這事了,或許以后也沒什么仙劍大典了。”
“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有啥意思,畢竟劍爺爺是接友人的攤子,不妥?!?p> 柴三七瞧見其中疑惑,發覺其中定有蹊蹺,拖了拖下巴,恍然大悟,接著一臉壞笑湊到少年耳邊:
“公子,捉鬼是假,快活是真吧,鴛鴦樓嗎?帶上我唄,好久沒嘗過溫酒入喉的滋味了?!?p> 白袍少年把包袱往背上一挎,轉身一笑:“想什么呢?我可是個正經人,讀過書的!好好待著,回頭我去酒樓里幫你打兩酒來。”
柴三七一臉鄙夷,轉身卻嘿嘿一笑。
寒洛天前面剛也覺得奇怪,但想到可以去鴛鴦樓逛逛倒也賺了,畢竟也有一天多行程,這有老頭坐陣,偌大的一座山又怎么會出事,出事了自己又能如何。
…………
寒洛天沒有從那登云梯下山,而是從后山的一處小徑下山,又快又方便。
那里有個坐落在水上的涼亭,因為是老人清修之地,除了寒洛天和他孫女李佩珠,其他的人一般都是不予入內的,但今天竟然有一黑一白兩個人盤坐對弈。
扭頭看見那道白色身影,那兩人點了點頭,寒洛天認出來是山內的兩位長老,立下無數功勞聲名顯赫,便趕緊作揖回禮。
竹林里面便是那條小徑,一踏上那青石板上,夏意全無,心靜自然涼。
行了大段也沒看見那道熟悉的倩影,料想這會兒沒在這打鳥,應該是去食齋用飯去了。
記得剛來不久時沒朋友,就這個總愛著一身淡綠衣袍的同齡女娃娃跟自己打交道。
半個時辰后,眼前驟然開闊,腳下平鋪的青石板也成了階梯狀,下了這階梯,有一個長滿苔蘚的巨石。
石下有一泉,水至清但其中還是有魚蝦,白袍少年彎下身子,捧了把水拍在臉上。
呼了口氣,徹底走出這條小徑。
曲徑通幽處,取下腰間玉牌,再回過頭來,那條小徑已是消失不見,只剩一口老泉冒著絲絲霧氣,就算看見了,也無法走到那個亭子里去。
這么平白無奇的小道,誰知道其中竟有迷陣,即使是真仙大成的高手,只要沒有通行玉牌,也可以困住一炷香的時間。
白袍少年猛然記起一事,對著老泉拱手行禮,泉中泛起水花幾朵。
據說這是一只在陵山命名前就在的水妖,修為深淺不知,是這處的山靈,因為心善便被安排看守后山的小徑,平時修煉乏了,沒事時就戲耍一下飲水的行人,也幫那些誤入迷陣的好奇娃娃從里頭出來。
聽說這水妖也有個名字:水娘子。
白袍少年可不覺得這位水娘子是個尋常水妖,只因為那粉袍男子與其談過不少話。
白袍少年擦了擦手里玉牌,并沒有放到后面包袱里面,而是收到手里那根紅線里面兒,里面都是一些錢財和長劍幾把,還有師父留下的幾樣東西:
兩本書,一本亂七八糟,盡是些鬼畫符字眼,平時無事就跟著上面臨摹,說是符咒,倒也有幾道起作用了。
還有一本無字,上面只有一個黑色小圓點,有時候少年甚至會以為這就是一個石頭,那一點就是被磕碰出來的。
少年最喜歡的,是最后那幅山水畫。
那幅畫卷沒有任何特別,乍一看倒像極了路邊攤上的東西,沒有五顏六色,只是黑白色調。
至于這紅線,又是怎么可以存放東西的,少年也不知道,記得以前他師父與他說過一二。
依稀記得,乾坤自有乾坤術,是一門早很久以前就失傳的古術,其中就有:煉物為囊,用來做存放東西的秘術。
那粉袍男子有一句話讓他印象深刻:
以前的人,東西壞了有術可補;到了現在,啥東西都新奇,對以前的啥東西都嫌棄,所以說這煉器之法——乾坤術,也就眾多秘法失傳了大半,到最后發現需要的時候,就已經無濟于事了。
老祖宗的東西不能丟,能拿的就拿好了,不能拿的也記牢了,好東西總是不會嫌多,不然以后只能是空想了。
可能是以前窮怕了,對于這番話,他無比上心。
…………
在白袍少年剛走不久,身后小徑那再度掀起水花,并傳來一串女子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