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命犯桃花
突然,死寂的黑夜里,兩聲怪異的喧囂,打斷了他的思緒。
兩條腿扎根一樣停在原地,回頭望著村口。
月黑風高,鑼鼓慘厲,燈燭如血。
大路遠處,兩隊身穿紅衣的吹鼓手,歪歪扭扭,飛速走近。經過家門口,能看清他們面目:臉上涂白,目不轉睛,走路時還往下掉粉。
當然,這些人中間抬著的,依然是和上次一樣的紅紙轎。
迎親隊吹拉彈唱,沒有半點感情,步法滑稽,走向珍珠家方向。
.......
漆黑的村子里,突然響起陣陣吹嗩打鼓的喜慶之音,還依稀可聞沉重腳步踏在干硬土路上發出的啪啪聲。
“新娘家到,落轎!”
迎親隊停在唐家村珍珠家門前。
領隊的中年男人向后,雙手比劃:“大家樂起來,笑起來,笑起來!”
抬轎子的人臉上掛著笑意,翹首以盼新娘的出現。
轎子后面,走出來一個肥胖臃腫的媒婆,滿臉肥肉涂了脂粉,肥唇鮮紅,面無表情。她騎著毛驢,移到珍珠家,兩個面如死灰的老農夫婦面前。
“請新娘上轎。”媒婆甕聲甕氣地說。
珍珠的父母跪在地上,相互攙扶。
“珍珠.....珍珠她.....”老婦聲音發抖,突然嗷得聲跪下,抱住媒婆蘿卜般的大粗腿,老淚縱橫:“珍珠是個可憐的孩子,你們就放過她吧!”
媒婆嘴角厭惡地抽抽,下巴上的黑痦子更加明顯。
“有請新娘子上轎!”媒婆嗓子像鴨子,大圓餅臉在她行動時,向下掉落粉末和黃色疙瘩。
還是沒人回應,媒婆騎驢正要闖入,老父親張開雙臂,擋在門前,慌里慌張向閨女的房間探頭探腦。
“新娘子,時辰到——”
媒婆眼珠子跟蛤蟆一樣小,轉了兩圈,突然手一招。
迎親隊的怪物們一擁而上,老父親被推翻在地,發出一聲怪異的嚎叫。
那些人在媒婆的帶領下,沖入珍珠的臥房。
沖進去以后,媒婆楞在原地陳舊的床榻,破爛的幔帳,灰蒙蒙的土墻,兩三個鮮紅的蝴蝶結.....無不散發著孤寂陰森氣息。
而唐珍珠,則倒在地上,她脖子上,插著一把發簪。
胸脯起起伏伏,眼睛睜的老大。
一盞油燈光芒晦暗,把滿地還未凝固的鮮血照的油亮。
老農夫婦也沖了進來,看見這副場景,抱著女兒的尸體,哭得稀里嘩啦。
媒婆那張丑惡的臉,抽搐了幾下。
惡狠狠瞪著血泊中的一家三口。
“人…沒了?”
媒婆老丑的大臉,像只失去水分干癟的肉包子,焦黃大板牙露出,想罵人,又不知該罵誰。
“福詭”是要娶新娘,看上的婦人被迎親隊送到村外槐樹享用。各村村民敢違背、隱匿者殺無赦,制造恐怖,百姓自然俯首帖耳,誰也不敢悖逆,別的村都是對新娘嚴加看管,不然就會降禍給整個村子。可是今天,唐家村的新娘,真的自盡了,應該怎么辦?
“轎夫”們臉上涂好的油彩,也扭曲了顏色,憤怒、震驚和惋惜在一張張臉上顯得滑稽,本就似患了多動癥的手足更失控躁動,在狹小的土房左扭右扭,頭腳手互相亂撞。
沒人知道怎么辦,誰都沒處理過這樣的狀況。
“有人要為此付出代價!”
“付出代價,必須!”
媒婆騎著毛驢,左突右撞,撞出屋外,珍珠父母也被扔了出來。
媒婆用骯臟不堪的污言穢語,痛罵了好一頓,珍珠父母仿佛中了咒一般,辱罵聲中在地上打滾痛哭,四肢亂拍。
許久后,媒婆騎驢、轎夫抬轎飛快走了,珍珠家多了三具并排躺在門口的身體,和一地嘔吐物,一片死寂。
趙家東屋,婉兒已經入睡。打著補丁的被子下,她側臥向墻,身軀有些嬌小、孤單和可憐。
西屋,師徒倆守在小飯桌的油前,趙飛龍不知從哪翻出一些銹跡斑斑的兵器,看來都是趙飛龍年輕時學武所用,但這十幾年從沒用過。趙飛龍從里面挑了兩把奇怪的雙手兵器,仔細打磨,把殘月狀的鐵片貼在磨刀石上,一推一拉,戰意堅毅。
珍珠自殺,必然熱鬧妖詭,更大的報復隨時會來,妖詭不會放過任何村民,誰都別想獨善其身。今日到此境地,妥協求饒已是無用,只能拼個魚死網破。
“這套子午鴛鴦鉞,我還沒來得及傳給你,還有八卦鉤鐮劍、子午雞爪銳,這些祖宗的東西,如果妖詭來勢洶洶,恐怕你是學不到了?!壁w飛龍磨刀時,看著手中的奇門兵刃,遺憾地對唐鋒說。
“哦,我不用。”唐鋒看了看那奇形怪狀、小巧玲瓏,比峨嵋刺大不了多少的奇門兵器,拼起來像個扁月,又短又麻煩,就不太有興趣,他翻了一會,從生銹的兵器堆里,挑出一把瓜錘。
錘子十來斤重,柄很細,跟連環畫里動不動比人腦袋都大的大鐵錘不一樣,錘尖端是個小于拳頭的棱形鐵塊,頂部有根三棱小刺。
挨子午鴛鴦鉞一下,人可能只受皮外傷,依然可以繼續戰斗,但不管誰挨了一錘子,都得半死不活,管你帶不帶甲,就算帶了鐵盔也沒戲。
刀有刀法,鉞有鉞法,但錘無成法。
唐鋒玩錘,想怎么玩都行。
****,就講究個效率!
“決定了,我用它。”唐鋒準備把瓜錘據為己有。
趙飛龍不樂意了,“旬日之內,那詭死了新娘子,必然遷怒唐家村。等打上門來短兵相接,只怕都跑不掉。你不準動手,天明以后帶婉兒和村里老弱逃走,我們其他男子堅持一天就撤退。你要照顧好婉兒,她就靠著你呢!”
沒爭論和猶豫,唐鋒還是同意了,保護家人,總比戰勝妖詭更重要。
問題是,當妖詭真來了,他們有多大勝算?
唐鋒下意識向東屋張望。
東屋炕上,婉兒動了一下,似乎很癢,撓著胳膊,露在外面的脖子如凝脂光滑。
“那賀華庭怎么辦,他肯幫忙?”唐鋒看到這一幕,沒當回事。
趙飛龍:“必然不情愿,可他既然和妖詭交過手,還不逃想利用村民,就說明他有所圖,現在妖詭要炸鍋了,局勢瞬息萬變,就看賀華庭到底在打什么算盤?!?p> 同時,趙飛龍心里明白,如果妖詭到來,他們師徒倆,再加上賀華庭,人越多才有戰勝的希望。但具體怎么樣,還要看妖詭以什么方式來報復。
師徒倆簡單收拾包裹,坐在門前盯著黑夜一直守到天亮。
但一晚上都非常平靜,沒看到聽到妖詭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