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黃粱頓了頓。
“故事結束了嗎?”
紅裙女孩妮妮眨了眨眼睛,問道。
黃粱搖了搖頭:“于是,這位媽媽就把床底的孩子揪了出來,將自己的這對雙胞胎兒子打了一頓。”
話音剛落,四周似乎變得更暗了幾分,封閉的車廂內的氣氛變得越加壓抑,那股從身側矮小女孩身上涌來的冰涼氣息大有將黃粱整個人籠罩的趨勢。
“被激怒了嗎?”
黃粱面色凝重到了極點,他也不想招惹這些夢境里的奇怪玩意,關鍵他平時對鬼故事也不感興趣,能說出來這兩個已經到極限了,沒想到不合這位翻臉女孩的口味,看來,免不了要大戰一場了。
“撲哧!”
就在黃粱以為這位名叫妮妮的紅裙女孩要動手時,一聲輕笑從她額頭泛紫的嘴唇傳出,下一秒,四周的陰冷氣息猶如百川歸海般被收回她那矮小的身軀里,整個車廂內的溫度重新恢復正常。
“嘻嘻,好久沒有聽到這么有趣的故事了,小哥哥你挺幽默的。”
黃粱沒有回話。
這你都能笑的出來,你的笑點得是有多低?
他瞥了一眼身側的小女孩,剛剛那股陰森之氣,要比之前他在學校里遇見的紅衣厲鬼更加森冷,也更加的…邪惡。
她究竟是個什么玩意?
翻臉女孩看起來很是高興,兩只慘白的小手在兩旁一撐,從座椅上跳了下來(個子太低,腿一直搭在空中)。
用眼嘴顛倒的怪異面孔瞅了瞅黃粱,從身后拿出一把黑色雨傘,遞給他。
“這個給你,之后你會用的到的。”
黃粱用靈覺探查一番,在發現里邊沒有類似斷裂的手指、詛咒的符文、隱藏的鬼魂這些恐怖電影里常見事物后,就接了過來。
“小哥哥,你前邊自己小心哦,妮妮就先回家了。”
說罷,不待他有所動作,紅裙女孩就來到后車門處,也就在這時,公交車響起了到站的廣播聲,車門打開,她一躍而下,一蹦一跳地,消失在道路外側的黑暗中。
黃粱握了握手中黑色雨傘,抬頭看了看車廂內有些模糊的路線圖,還有兩站,就到終點站-界門社了。
這一站沒有其他“乘客”上車,13路公交車很快就重新發動起來,繼續筆直地朝前行駛,而下一站的名字叫做,火葬場。
十多分鐘后,吱——
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13路公交車驟然停滯,正在閉目養神的黃粱睜開眼,轉頭看了看,窗外佇著一個寫著火葬場三個大字的站牌。
“到下一站了?為什么沒有廣播?”
黃粱皺了皺眉頭,站牌下也并無人影站立,而車就這樣猛地停了下來,車門也未打開。
他站起身子,朝前望了望,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透過車前的擋風玻璃,他能清楚的看到,有三個奇怪的人影正站在馬路右側邊上,正對著13路公交車,將其攔在了路邊。
車頭的遠光車燈默默懸于半空,與不遠處的三人沉默對峙。
“怎么回事?”
靜靜等待了三分鐘,兩邊都一動不動,那三道人影保持著靜立的動作,似乎凝固在了原地。
轟!
這時,13路公交車身猛然一震,仿佛受到了劇烈撞擊一樣。
啊!
一道痛苦的哀嚎聲突然從車廂內四面八方傳來,好似厲鬼在哀鳴,下一秒,緊閉的車門猛地打開。
同時,原本擋在車身前的三道人影消失不見,隨后,就出現在站牌底下,立成一排,朝車內走了進來。
第一個進來的,是一個穿著殘破白色連衣長裙,披頭散發,低頭聳肩的女子,她渾身濕漉漉的,像是被水浸泡過一樣,赤著雙腳,踩在中央通道上,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水漬,坐在了前排靠窗的位置。
在她身后,跟著的是一個歪著脖子,穿著黑色破舊西服的中年男子,在經過黃粱的位置時,腳步頓了頓,隨后就坐在了最后一排。
最后一個上來的,則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上身套了個白色背心,下身穿著個短褲,右手端著個紫色茶壺,看想去就像是退休后在公園內轉悠的老爺爺,三人中只有他最像個正常人。
不過,黃粱能明顯感覺到,每進來一個,車廂內的氣息就陰冷一分,空氣變得更加渾濁,有股難聞的氣味彌漫在車身內部。
當三人全部進來后,整個13路公交車車身都在顫抖,仿佛在害怕他們一樣,車門小心翼翼地合上,發動機重新啟動,一顫一顫地朝前開去。
那老頭上了車后,左右看了看,當目光掃到中排靠窗坐的黃粱時,眼睛一亮,邁著大步,來到他跟前,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小伙子,你是大學生嗎?”
黃粱聞言轉過身子,上下打量了下這個忽然朝他搭話的老頭,點了點腦袋。
“我孫子也和你一樣,也是個大學生,你現在讀大幾啊?”
“大一。”
“巧了,我孫子也上大一。”
老頭笑道。
黃粱眉頭皺了皺,怎么有種被占了便宜的感覺。
老頭看上去很健談,一直在和黃粱扯著一些有的沒的,什么你高考多少分啊,學習成績怎么樣,父母都是干嘛的。
黃粱因為摸不清這老頭的門路,勉強應和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十多分鐘后,終點站還沒到,也沒什么異常,黃粱就懶得搭理這老頭了。
“對了,你談女朋友了沒?”
見黃粱不吭聲,老頭笑了笑:“小伙子,你別嫌我啰嗦,我是好久沒跟人說話了,特別寂寞。”
好久沒跟人說話了,這不挺正常的嗎?呆在這虛構的夢境里,能遇見人才怪了。
黃粱心里暗道。
“之前我也遇見個小伙子,看上去和你一般大,長得五大三粗的,也是個大學生,挺陽光的,我倆還聊了幾句,人挺不錯,就是給人一股陰森森的感覺,挺奇怪的。”
黃粱雙目一凝,猛地轉頭,只見老頭正笑瞇瞇地看著他。
“他現在人呢?”
面對黃粱的發問,老頭沒有回答,反而朝他問出了另一個問題:“你和那小伙子一樣,不是屬于這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