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生活,在以前,多余農(nóng)村孩子來說,那真是走出校園跳進(jìn)了深淵,不停的干活,干活。現(xiàn)在收割麥子用了聯(lián)合收割機(jī),再也不用跟著去割麥子,壓麥子了,閑的孩子們到處亂跑。
班里有個叫王碩的男孩,每次放假都騎自行車,來地里賣冰棍兒,熟練的叫賣:“冰棍兒,雪糕!牛奶冰棍兒,雪糕!”裝冰棍的箱子固定在后架上,是個木箱子,里面用棉被包裹著,能保溫不會化。
收完了麥子,播了玉米在地里,因為有一部分大棚,就剩一半的地了,種的也快,澆完地就沒什么事了。村里大隊(村委會)在地里新打了水井,澆地再也不用柴油機(jī)了,買電卡就好了,澆一次大概走幾十塊錢的電,地多的要一百多。老九在澆地的水溝里泡了個西瓜,等涼了吃。李蘭芝聽到有賣冰棍的聲音說:“你們吃冰棍不?”
建軍說:“吃,有就吃。”
李蘭芝說:“買就有,老九,買三根去。”
老九接過李蘭芝遞過來的兩塊錢,到路邊買冰棍兒。
王碩說:“嚯,老九奧,澆地那?”
老九說:“嗯,來仨冰棍兒,有什么樣的?”
王碩說:“吃這個吧,牛奶味的,好吃!”
老九說:“多少錢?”
王碩說:“五毛”王碩收兩塊錢,找給老九五毛錢。當(dāng)時的錢還有兩元面值,是綠色的。
王碩說:“明年不賣了,地里人少了。都是一會兒就收完了。”
老九說:“嗯,是,我們家半天連玉米都種上了。”
王碩說:“明兒玩去不?”
老九說:“不去,有什么可玩的啊!”老九和王碩也沒有怎么說過話,不是很熟,只是家離著近,能多少說些,但不一起玩。一個班六七十個人,熟悉的能有一半的,那就是特別能玩得開的人了。有的甚至上了幾年學(xué),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王碩說:“我明天去山上玩去,還沒去過呢!”
老九說:“我去過了,沒上山路,還得爬。”那時候山里還不是旅游的地方,有的山上還有人家在上面養(yǎng)著羊。
王碩說:“我上那邊看看去”王碩騎著車,繼續(xù)叫賣著:“冰棍兒!雪糕!”
老九拿著冰棍回來,李蘭芝和建軍一人吃了一支。李蘭芝說:“我看著那個人怎么像王老四家的。”
建軍說:“是,你看那頭發(fā)也像啊,自來卷。”
李蘭芝說:“天天在地里,這小孩們,都快認(rèn)不出來了,他家小子多么大了?”
建軍說:“12了吧,比老九大幾個月。滿月時候還去著呢!”
老九說:“我們班的。”
李蘭芝說:“你們一個班的啊?你看人家還賣冰棍兒呢,你們就知道玩。”
建軍說:“他家這個小子學(xué)習(xí)太次(差勁兒,不好的意思),這不蹲班來著啊,要不就落下老九一年級了。”
李蘭芝說:“還能有多么次,還能考0分啊?”
建軍說:“不是說倒數(shù)奧”
李蘭芝問老九說:“是嗎?”
老九說:“是,有一回考試分下來,我在前面走,我二爺爺(鄉(xiāng)親輩兒,是王碩的親爺爺)說考嘍多少啊?他說考了第一,我二爺爺說真不賴啊!行嘍,然后他哥說,倒數(shù),他臊的哇哇的就哭了。”
李蘭芝說:“呵呵,這是傷了他自尊心了唄。”
吃完冰棍兒,李蘭芝和建軍一個改水,一個在沒澆到的地方散糞。李蘭芝和老九說:“你回去吧,回去熬點粥,和塊面,回去烙餅,你要是愿意烙,烙了也行。”
老九說:“行嘍!”老九早就聽著這句話呢,到點該魔神壇斗士(當(dāng)時很火的動畫片)了。
老九回到家,先打開電視,再抱了柴,把鍋里填了水,就端著面盆邊看電視邊和面了。和好了面也舍不得走開,趁著演廣告的時候,迅速的把棒子糝調(diào)到鍋里,把面盆端到案板上,洗手回來繼續(xù)看。
大黑也來湊熱鬧,老九對大黑很喜歡,家里沒人還讓大黑到床上沙發(fā)上睡,老九說:“你去沙發(fā)上呆會吧,那舒服。大黑是個狗精,自己還叼了建軍的褂子鋪上,然后趴在上面。
一會兒李蘭芝回來了,老九透過窗戶看到了李蘭芝,老九說:“回來了!”
正在熟睡的大黑一下子被嚇醒從沙發(fā)上蹦下來,跑到外面,突然有跑回來把剛才鋪的褂子又叼回去原來位置。
老九看到大黑的一系列動作,心想:“大黑都精到這個程度了嗎?”
老九跟李蘭芝說起來,李蘭芝說:“我早就看見過,我有一回偷偷在窗戶這看,轉(zhuǎn)悠轉(zhuǎn)悠,就鋪上睡覺,我一咳嗽,馬上就跳下來,假裝在地上趴著。都是你老讓它上去的過,要不它也不敢。”
老九說:“明兒帶著它,抓會兒兔子去。”
李蘭芝說:“它?人家抓兔子的都瘦,它還跑動嘍,不信你看著的。”
第二天,老九牽著大黑出去,故意經(jīng)過王碩家,看王碩在,就說:“玩去不?”
王碩說:“還有誰呀?”
老九說:“劉鑫,李峰,抓兔子去。”
王碩說:“山上多,上山上得了唄!”
老九心想:“就是想上山上玩去唄!”
老九說:“行,哪都行!”
去找了李峰他們,他們也都沒意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去了,這回去個新的山。
要到山里,哪還能真帶著大黑,好幾十里路呢。
四個小伙伴累的半死,來到一個山腳下,找了戶人家,李峰說:“有人嗎?”
屋里出來一個老太太說:“誰呀?干什么的?”
李峰說:“我們把車子放這行唄?”
老太太說:“行嘍,丟嘍我可不管奧,我這大門又不鎖。”
老九他們的車子上都有鎖,心想也沒事,就放到了最里面。院子也是土坯墻,大門時木頭柵欄。
出了人家王碩說:“他們這真窮奧,你看他們屋里來沒?什么都沒有,房都快塌了。”
老九說:“沒看見,我就看見養(yǎng)著大鵝了。”
來到一座山下,專挑沒人爬過的路線上,有的地方根本就站不下腳,也就是仗著個子小,靈活些,這要是胖一點都會掉下去,也真是夠膽子大了。
過了最窄的地方,劉鑫說:“我滴個媽,咱們怎么過來的。你看哪有道兒!”
過來后看看路,確實很兇險,讓走第二遍的話都不愿意,都有些后悔了,但是過來了就繼續(xù)往前走吧。
大概到了半山腰,聽到了水聲,山下有條小溪流,就是從這里溜出去的。
老九說:“聽見水聲了,好像就是窟窿這。”
上去一看,這哪里是個窟窿,是一個山洞,只夠人們蹲著進(jìn)入,上面的水透過石縫不斷的嘀嗒,多了就練成了一片。
老九說:“水都在下面流,你們說這水為什么在山上會有?哪來的呢?憑空變出來的?”
他們都說不知道,李峰說:“要不進(jìn)去看看,沒準(zhǔn)有寶貝呢!”
老九也很想進(jìn)去看看,但是不敢,也就沒說,現(xiàn)在李峰說了,他要進(jìn)去,自己就進(jìn)去。
老九說:“你進(jìn)不?你要進(jìn),我就進(jìn)。”
李峰其實也膽小,硬著頭皮說:“你要敢我就敢。”
老九逞能似的走在前面,彎下身子往里慢慢的走著,里面很涼,水滴到身上都濕透了,更冷了,還害怕,感覺瑟瑟發(fā)抖。老九和李峰進(jìn)去了,他們在外面,大概走了二十幾米,老九感覺太冷說:“回去吧,都濕透了。”
李峰說:“是,回去吧,再塌嘍。”
老九說:“干什么就塌了,幾千年了也沒塌呀。”
老九和李峰出來后,頓時感覺很亮很暖和,還跟他們說:“你們沒進(jìn)去,里面真好啊,里面特別大,沒準(zhǔn)兒孫悟空就是在這呆著來著。”
王碩說:“別瞎說了。孫悟空是花果山,這哪有花果。”
路太遠(yuǎn),不能多呆,轉(zhuǎn)悠了一會就下山了,這次是拽著樹木直接坡路下去的,沒有走崖道,因為怕掉下去。轉(zhuǎn)了一圈,老九抬頭看到一個洞,比原來進(jìn)去那個大,跟李峰說:“喂,你看這不就是那個洞啊,爬過來就是這吧估計。”
李峰說:“得虧沒爬過去過來就是懸崖,還得費(fèi)勁爬回去。”
下了山,回家肯定得天黑了,路上人們都想著回家怎么說。
李峰說:“我就是上你們家看電視來著,在你家吃的飯。”
老九說:“你說在我家看電視,那我說在你家看電視唄,哈哈!”
王碩說:“反正我們家不問,我沒事。”
劉鑫說:“我倒霉唄,肯定得挨打罵。”
王碩說:“那你也別說上山玩著。”
劉鑫說:“我說什么呢?上老九家看電視來著?哈哈哈哈……”
老九說:“對,你們都上我家看電視來著,我上你們家看電視來著哈哈……”